庞光华,1968年生于重庆,男,北京外国语大学硕士,北京大学中文系博士,现为五邑大学文学院教授。主要研究汉语史、训诂学、音韵学、文化史、古文献学。本文参考文献随文出注。详文参见《论<荀子>对老庄的批评》,见《五邑大学学报》2020年第1期。
提要:《荀子》对《老子》的有诎无伸的思想,对《庄子》的乐天安命的顺应自然的思想都有尖锐而中肯的批判,《荀子》对“至人”的论述与《庄子》不同,更有人文主义的色彩。《荀子》的学术批评往往只注意对方的缺点,不提对方的优点,与《庄子·天下》篇以来的学术批评强调美恶并举的传统不同。
关键词:荀子 诎伸 刚柔 天道 至人
战国时代百家争鸣。
《尸子·广泽》篇称:“墨子贵兼,孔子贵公,皇子贵衷,田子贵均,列子贵虚,料子贵别,囿其学之相非也数世矣,而己皆弇于私也。”《尸子》说百家“己皆弇于私也”,这并非公论。
百家争鸣都是为了救世,并非出于私心。但《尸子》说百家各有自己的根本主张以相互批评,这却是事实。
《吕氏春秋·不二》称:“老耽贵柔,孔子贵仁,关尹贵清,子列子贵虚,陈骈贵齐,阳生贵己,孙膑贵势,王廖贵先,儿良贵后。”
《史记·老子韩非列传》太史公曰:“老子所贵道,虚无,因应变化于无为,故著书辞称微妙难识。庄子散道德,放论,要亦归之自然。申子卑卑,施之于名实。韩子引绳墨,切事情,明是非,其极惨礉少恩,皆原于道德之意,而老子深远矣。”
《史记·太史公自序》:“李耳无为自化,清净自正;韩非揣事情,循埶理。”《史记·太史公自序》:“晏子俭矣,夷吾则奢;齐桓以霸,景公以治。”
《史记·商君列传》太史公曰:“商君,其天资刻薄人也。迹其欲干孝公以帝王术,挟持浮说,非其质矣。”
《史记·管晏列传》论管仲:“其为政也,善因祸而为福,转败而为功。贵轻重,慎权衡。”
这些学术概括十分精准。
荀子是我国文化史上最伟大的思想家和学者之一,也是极其伟大的批评家。
《荀子》一书是非常杰出的学术文化名著,列于世界思想文化名著毫无愧色。在战国时代百家争鸣中,作为先秦儒家学派的文化巨著《荀子》是我国历史上非常重要的批评性巨著。
《荀子》对战国时代的诸子百家几乎都有精到的批评,只有少数几家,如对《管子》和《商君书》似乎没有提及。
在先秦学术中,只有《庄子·天下》篇对墨子等六家的评论可与《荀子》媲美。《荀子》的评论名篇《非十二子》为学术界所熟知,无需表彰。
本文讨论《荀子》对老子思想和庄子思想的精彩的学术批评。
待续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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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书·艺文志》:“大儒孙卿及楚臣屈原离谗忧国,皆作赋以风,咸有恻隐古诗之义。”整部《艺文志》称大儒的只有荀子一人。《文心雕龙·才略》:“荀况学宗,而象物名赋,文质相称,固巨儒之情也。”《文心雕龙》称荀子为“学宗”。战国末期的儒家经典多由荀子学派所传。唐朝韩愈称《荀子》为“大醇小疵”尚不足以尽《荀子》之美。近代国学家章太炎《訄书》初刻本之《尊荀》论《荀子》之后王和法后王,恐不符合《荀子》原意。章太炎《訄书》重刻本和《检论》都删除此篇,改为《订孔》,而《尊荀》与《订孔》内容有天壤之别,并非仅是题目不同而已。参看《章太炎全集》之《訄书初刻本·訄书重刻本·检论》(上海人民出版社,2014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