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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引 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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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新管理主义的渗透、大学间跻身全球排行等级体系的跨国竞争的加剧、社会问责机制的强化、外部财政资源投入的减额,学术职业环境发生了急剧变革。外部压力冲击之下,高校组织开始专注于战略规划、标杆基准、品牌化、排行榜、学术生产力指数、质量保障体系、学生顾客及其他可量化的成果,并且通过引入绩效评估、终身教职、年薪制等一系列制度工具,以流动竞争型教师聘任评估制度取代传统的稳定保障型人事管理制度。[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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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国伦敦大学教育研究所基于2万余名教师调查[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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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国研究机构公布了基于约3万名教师的职业心理现状调研报告[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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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文献综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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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新管理主义重塑大学组织变革与教师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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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管理主义在大学组织管理机制渗透最典型的表现是学术聘任与晋升制度的变革。[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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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管理主义理念的冲击导致近年全球学术聘用与晋升制度呈现出过于强调规范性、标准化乃至量化管制的特征,其绩效偏向和工具理性加剧甚至扭曲学术竞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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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国高校人事制度的改革脉络,随着计划体制向市场体制的转型,从传统稳定的“干部”身份管理到院校自主“岗位聘任”管理的过渡,从引入“非升即走”教师流转机制到推进“准聘—长聘制(终身教职)”改革,追求学术产出效率成为制度演变背后的重要驱动。[11-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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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资源分配权力和人事编制设置的集中化特征,我国高校具有鲜明的学术锦标赛制特征,基于外部驱动的激励机制在教师职业生涯纵向延伸的整体过程中深度渗透。[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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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高校教师职业负荷的扩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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伴随新管理主义的冲击,在教师人事制度改革、科研拨款机制改革与薪酬分配改革的共同影响下,高校组织内部已形成激烈的学术竞争格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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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作时间是表征教师职业负荷最为直接的量化指标。[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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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师职业负荷扩增在高强度行政管理国家尤为明显。[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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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教师心理与生理健康的恶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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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去二十余年,心理健康水平下降成为全球学术职业的普遍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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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国劳动力调查和健康调查数据[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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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国逾八成高校教师感受到不同程度的教学、科研等方面的职业压力[37][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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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应激概念和非稳态负荷理论的启发,大量管理学者开始关注职业环境中的应激源,并探究应激源对从业人员的身心健康的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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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研究设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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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研究策略与数据说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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跨年度体检医学指标的描述统计,观察高校教师生理健康状况及其发展趋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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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人才培养、科学研究、院系服务三个维度,考察职业负荷对高校教师生理健康的影响,并在此基础上分析职业负荷对不同代际教师群体健康的影响异质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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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入质性访谈,尝试明晰职业负荷对高校教师健康状况的内在影响机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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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定量分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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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要来源于A大学医学部2014—2018年教师体检数据和2016—2017年A大学“高等教育质量监测国家数据”中教师工作业绩考评相关材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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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师健康相关观测指标采集于教师体检数据库,体检工作由校方于每年年末统一安排,该数据涵盖教师性别、年龄、身高、体重、血尿常规、血生化以及B超等检查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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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大学“高等教育质量监测国家数据”中教师业绩考评数据包括教师的年度研究生指导、论文发表、主持科研项目及院系服务等相关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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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质性访谈资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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质性分析重点在于深化理解制度环境、职业负荷与高校教师健康状况的内在关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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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名教师开展了半结构化访谈。受访者年龄在38~53岁之间,其中男性4人,女性4人,正高职称4人,副高职称4人。访谈时长在60至120分钟之间,平均为80分钟。
谢晓亮:《学术职业负荷对大学教师健康状况的影响》,北京大学博士学位论文,2020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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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变量的操作化定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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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的核心自变量即高校教师的职业负荷,涵盖人才培养、科学研究及院系服务三大维度。基于研究型大学教师在培养高层次拔尖创新人才、推进卓越研究中所承载的职能,人才培养的操作化指标在教师课程教学量之外,引入教师指导硕、博士研究生数,以期全面反映教师在人才培养中的工作投入;科学研究操作化指标关注教师科研项目和论文发表的产出。鉴于高校教师多样化的角色期待,部分教师承担管理服务职责,本文将教师是否兼任管理职务作为教师院系服务工作负荷的观测变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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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模型设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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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实证分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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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高校教师的健康现状及变动趋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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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职业负荷对高校教师健康状况的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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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职业负荷对高校教师健康状况影响的年龄间异质性分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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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玻璃大厦何以脆弱:高校教师健康恶化的影响机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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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人才培养背后的现实落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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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研究生学业志趣和学业参与普遍不足的现实情境下,教师的角色逐渐从“指导者”向“督促者”转变,需要反复催促、时刻监督学生的学业进度与研究进展,耗费教师巨大的时间和情绪能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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研究生指导不仅仅是教师对学生科研活动的指导和推进,还包括对学生生活、情感和思想等方面的关心与关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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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绩效驱动与学术志趣:学术研究的双重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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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泛渗透的量化考核与评估将学术产出演变为一种刚性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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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师主要通过延长工作时间等“自我剥削”方式应对科研负荷,牺牲闲暇时间并维持不良的生活方式。长此以往,休息匮乏和精神疲惫必然诱发身体层面的健康恶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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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院系服务中的多重职责与冲突矛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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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校教师不仅需要完成教学科研方面的本职任务,而且需要参与院系行政事务,面临多重职责和多重考核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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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应对多重职责背后繁重的工作负荷,教师利用生活时间开展工作已经成为常态,导致工作时间和生活时间的边界逐渐消解,过度劳动和休闲缺失成为有损教师健康的高风险因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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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结论与讨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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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先,整体而言,高校教师总体生理健康现状不容乐观,且呈现逐年严重趋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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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次,多重职业负荷的不断膨胀对高校教师生理疾病检出率产生不同程度的显著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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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女性教师成为生理健康问题的高风险群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