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献学十日小谈】文献的形成和流布

形成

著也称为“作”“造”“著作”。

王充《论衡》云:造端更为,前始未有,若仓颉作也,奚仲作车也。强调的是一个前所未有,意思约等于今天的发明创造,同理,司马迁《报任安书》“仲尼厄而作春秋”“《诗》三百篇大地圣贤发愤之所为作也。”这个都指的是创造性的著作,通常来说,《史记》是继承了《春秋》的创作精神,所以常常见到“作本纪”、“作列传”的说辞,然而也有自谦之辞,在自序又有了“述历黄帝以来至太初”的说辞。

清代焦循对“作”的定义非常明确:“人未知而己先知,人未觉而己先觉,因以所先知先觉这教人。”主要强调的是原创性,综合张舜徽先生《中国文献学》来看,“将一切从感性认识所取得的经验教训,提高到理性认识以后,抽出最基本的最紧要的结论,而成为一种富有创造性的理论,这才是著作。”这就是说,一朝一夕炮制的册子,炫人耳目的标新立异也不是合格的著作。

《礼记·乐记》的说法是:“知礼乐之情者能作,识礼乐之文者能述。作者之谓圣,述者之谓明。明圣者,述作之谓也。”孔子也对自己的说法是:“述而不作,信而好古。”古人对“作”的要求仍然是很高的。

班固继司马迁《史记》作《汉书》也只是自称“述”而不称“作”,大凡要引司马迁之语,也只是说“述”而不称作。就连王充也在自己的《论衡》里写“《五经》之兴,可谓作矣。《太史公书》、刘子政序、班叔皮传,可谓述矣。”,还把自己的书称为《论》,还要再低一等,著作的标准可以说是很高的了,不过如今,《春秋》、《史记》、《汉书》、《论衡》等等都是著作,而且是优秀的著作。对于“著作”的衡量标准已经远比古人宽泛了。

“古已有之,有所承因”者称为述。

孔子自己说“述而不作,信而好古”,焦循则说:“已有知之觉之者,自我而损益之。或其义久而不明有明之者,有明之者,用以教人,而作者之义复明,是之谓述。”

难度虽然实际上有时候不亚于前者,但述确实名逊于作,然而,大量的传、注、义疏或者像是《文心雕龙》、《史通》这种具有开创意义的总结,现在我们还是把他们看成著作。

《诗》的毛传、郑笺、孔疏,《三礼》郑注,《春秋左传》之杜注,《水经》之郦注,《汉书》之颜注,《三国志》之裴注,价值都是很高的,著述虽有不同,高下却未必因著述之不同而论之,述的作品难度未必在著之下。

也称为纂或者辑,根据一定体例缀集旧文,《诗经》《楚辞》《昭明文选》《玉台新咏》《乐府诗集》……实际上,我国封建社会的几本大书都是编纂而成的,编纂本身也是大学问。

如果想要看古代文学作品,那么《诗经》《楚辞》《昭明文选》就是不二选择,如果希望找到更多亡佚的古籍文献,《太平御览》《太平广记》是不错的选择,今天的《先秦文学史参考资料》、《杜甫卷》、《红楼梦卷》等等都是有很高的学术价值的,编纂也是有高下之别的。

还有一门大学问,那就是辑佚,实际上辑佚和编纂算是同一类学问,《旧五代史》就是清朝人邵晋涵根据《永乐大典》《册府元龟》等类书辑成的,基本恢复了原貌。

张舜徽先生在《中国文献学》里认为本土古代文献就内容的来源方面进行分析,不外乎三大类,著作、编述、钞纂,也就是上述三种分类法了。

佛典翻译、学术翻译、文学翻译算是额外要注意的内容。

主要是看文学翻译,从早期的《佛本生故事》这种佛典文学翻译,再到近代林纾林译小说一百二十多种。

林译小说像是《黑奴吁天录》《茶花女遗事》《撒克逊劫后英雄略》《双孝子噀血酬恩记》都比较有名,茅盾认为当中的一些作品颇能保留原文情调,郑振铎比较过原文和译文也觉得情调丝毫未易,具体更多细节可以参考钱钟书《林纾的翻译》一文。

林纾虽然又和白话文新文学起过口笔争执,但白话文创作的成就人物像是鲁迅、周作人、郭沫若、茅盾、郑振铎、朱自清和钱钟书等人,都是深受过林译小说的影响的。

文献之流布

讲唱

早期的历史和文明只能靠非文字形成的口耳相传。

传说历史或者历史的传说阶段,神话和长篇史诗是比较常见的,进入阶级社会后又产生了长篇叙事诗。

本土汉族史诗不甚发达,主要得益于本土汉族史官制度发达,清晰的历史人物图像让历史去魅后,史诗就失去了作用。

藏族《格萨尔王传》、蒙古族《江格尔》、柯尔克孜族《玛纳斯》是本土三大史诗。

世界上最早的的英雄史诗是巴比伦的《吉尔伽美什》,前半部分的镇魔故事和各国史诗的相关情节类似,后半部分的洪水情节被视为《圣经》诺亚方舟的故事起源。

印度史诗《摩诃婆罗多》篇幅仅次于我国《格萨尔王传》,约莫是十万颂,中心请解释讲述婆罗多的后裔般度和俱卢族之间的18天战争,最后般若五兄弟获胜,俱卢族一百人真王,其中有几百个人物形象,另外还有两百多个插话,可以相对独立。这一史诗被称为印度古代传统文化总汇。

印度史诗《罗摩衍那》则为二万四千颂,阿逾陀城主继承人罗摩出生、结亲、流放、复国的故事,对东南亚和本土有很大影响。神猴哈努曼被视为《西游记》孙行者的原型之一。

亚美尼亚史诗《沙逊的大卫》一万一千行,讲述沙逊家族四代人影响抗击外来侵略者的故事,大卫是最具盛名的第三代。该国地处高加索南,历经过波斯、阿拉伯、土耳其人的入侵,因此《沙逊的大卫》对亚美尼亚人意义巨大,流传千年才在1938被亚美尼亚科学院语言所编订出版。

希腊史诗《伊利亚特》《奥德赛》是BC8-9世纪在小亚细亚流传的英雄短歌上被民间诗人加工传唱而成,BC3-2世纪亚历山大里亚学者编订,相传两大史诗被盲诗人荷马创作所传唱,因此并称为《荷马史诗》。

另外欧陆还有《尼伯龙根之歌》《罗兰之歌》《熙德之歌》《凯莱瓦尔(芬兰)》等……

进入较为明确的阶级社会后,更多出现的是叙事诗。

具体包括但不仅限于《孔雀东南飞》《木兰诗》《嘎达梅林(蒙古族)》《张秀眉之歌(苗族)》《阿诗玛(彝族支系撒尼人)》、《召树屯(傣族)》。

印度那边不只是史诗是口头流传的,佛经也是,僧尼教团在佛陀去世之后,以摩诃迦叶为首的五百人汇集在七叶窟诵佛法,被阿难陀诵读出来的佛经、优波离诵出来的教团戒律、摩诃迦叶诵读出来的论著,从而形成了【经律论三藏】,这是第一次结集(为了会诵而组织的僧侣大会),后来演变成大乘佛教三藏的基础,除了七叶窟五百人之外,以跋波为首的弟子则在窟外,后来演变成了小乘佛宗。

虽然整理成了文献,但即使变成了文字,也经常需要靠讲唱来传播(类似于今天的讲义和课言),像是变文、唱本还有儒家经书大抵都要多少接触这种现象,今天讲唱仍然也是很重要的文献流布方式。

镌刻

抄写

虽然印刷术已经出现并普及,但很多古书亡佚之后还是需要寻找残存传世的抄本。

印刷

印刷术发明于何时说法不一,欧陆有传教炼金术士发明一说,本土则有东汉、东晋、六朝、随带、初唐、中晚唐、五代、北宋说的推敲,目前来说本土印刷术发明与初唐到盛唐这段时期较为可信(可参考张秀民《中国印刷术的发明及其影响》)。

因为最早有关于唐玄奘印普贤象的事迹:唐冯贽《云仙散录》卷第五引《僧园逸录》:“玄奘以回锋纸印普贤像,施于四众,每岁五驮无余。”

摄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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