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147]
(100)
德性以何种手段获得权力?
恰恰就是用政治党派的手段:对已经占有权力的对立德性的诽谤、
怀疑、暗中损害,把它们的名字改掉,对它们进行系统的迫害和盘问:
也就是说,通过纯粹的“非道德性”。
一种欲望要拿自己怎么办,才能成为德性呢?——改名换姓;对自
身意图的原则性否定;练习自我误解;与现行公认的德性结盟;公开敌
视自己的对手。尽可能换取奉若神明的权力的庇护;陶醉、激动、理想
主义的伪善;赢得一个党派,要么与之一起发达,要么趋于毁灭……,
成为无意识的、天真质朴的……
9[148]
〈(101)〉
变形学说:
性的变形
残暴的变形
怯懦的变形
复仇欲、愤怒的变形
懒惰的变形
统治欲的变形
勇猛的变形
谎言、妒忌的变形
诽谤的变形
占有欲的变形
仇恨的变形
这是为一个时代所蔑视和仇视的东西,被当作退化的德性,一个更
早时代的理想的残余,但却是以萎缩的形式(“罪犯”……)
9[149]
(102)
人们如何动作,才能使与生命敌对的趋势获得成功呢?
例如:贞洁
贫困和乞讨
愚蠢和粗野
自我轻蔑
对此在的蔑视
9[150]
(103)
关于价值评估的透镜:
目的的量(大、小)的影响。
手段上的才智的影响。
行动上的手法的影响。
成功或者失败的影响
敌对力量及其价值的影响
被许可者和被禁止者的影响
对价值评估的观点产生影响的目标方面的量:大罪犯和小罪犯。即
使在意愿者本身那里,被愿望者的目标方面的量也决定着,意愿者在此
是尊重自己,还是感到怯懦和可怜。——
进而就是对价值评估的观点产生影响的手段方面的才智程度。哲学
上的革新者、尝试者和残暴者显得与强盗、野蛮人和冒险者多么不同!
——“无私者”的假象。
最后是高贵的风度、姿态、勇敢、自信——它们怎样改变着对以此
方式获得的东西的估价呵!
禁令的作用:任何有所禁止的权力都懂得在被禁止者那里激起一种
恐惧,产生出“坏良心”(亦即对某物的欲望,又意识到这种欲望得到满
足的危险性,不得不采取秘密行动、偷偷摸摸、小心谨慎;每一种禁令
都会在那些不愿屈从,而只是被逼服从的人那里导致性格变坏)
9[151] [117]
(104)
权力意志只能在对抗中表现出来;它要搜寻与自己对抗的东西,
——当细胞原生质伸出它的伪足四处摸索时,那是它的原始倾向。占有
和同化首要地是一种征服意愿,一种造型、构成和改造,直至最后使被
征服者完全过渡到进攻者的权力范围之内,并且使进攻者得到增扩。
——如果这种同化没有成功,那么,这个产物可能就会蜕变分裂;而
且,这种二重性表现为权力意志的结果:为了不放弃被占有者,权力意
志会分化为两个意志(可能不会完全放弃彼此之间的联系)
既然追求权力的基本本能已经赢得了更具才智的形态,那么,“饥
饿”就只不过是一种狭隘的适应了。
9[152]
道德偏见把一种精神深深地置入等级制中,由此精神就失去了特
权、a parte[分离]的本能,创造性人物的自由感,“上帝之子”(或者
魔鬼之子——)的自由感。至于这种精神是否宣讲现行道德,或者用自
己的理想来批判现行道德,那是无关紧要的:他因此就是群盲中的一员
——哪怕他是作为群盲至高的必需品,作为“牧人”……
9[153]
(105)
未来之强者。
有时部分必需、部分偶然所达到的东西,乃是产生一个更强大的种
类的条件:现在我们能够理解,也有意识地愿意理解这一点了。我们能
够创造使这样一种提高成为可能的条件。
直到现在,“教育”才想到了社会功用:并不是未来的可能功用,而
是对恰好现存的社会的功用。人们想要的是为现存社会服务的“工具”。
假如力量的丰富性越来越大,那就要想到一种力量的排放,后者的目标
或许并不涉及社会功用,而涉及一种未来的功用,——
人们越多地理解了何以当代社会形式处于一种激烈的变化之中,以
至于有朝一日再也不能为它自身之故而存在,而只还作为手段落在某个
更强大的种族手里,那么,或许就得提出上面这样一项任务了。
人的日益缩小恰恰是一种推动力,促使人们想到一个更强大种族的
培育:后者的过剩或许恰好在于,被缩小的种类(species)虚弱化了
(意志、责任、自信、为自己设定目标的能力)
手段或许就是历史所传授的手段:相反的保存兴趣所造成的孤立化
在今天乃是通常的情况;练熟相反的价值评估;作为激情的间距;自由
的良知在今天最受低估、最受禁止。
欧洲人的均衡乃是一个不可阻挡的伟大进程:人们本应进一步加速
这个进程。
一种撕裂、间距、等级制的必然性因此已经出现了:而不是延缓上
述进程的必然性
这个取得均衡的种类一旦获得就需要一种辩护:它效力于一个更高
的、自主的种类,后者高踞于前者之上,并且只有高踞于前者之上才够
得着自己的任务。
唯以统治执政为己任的不光是一个主人种族;而是一个具有自己的
生命领域、具有一种力之过剩(对于美、勇敢、文化、风度乃至于最精
神性的东西而言的力)的种族;一个肯定性种族,它可以给予自己任何
大奢侈……,强大得足以不需要德性命令之暴行,富有得足以不需要节
俭和拘泥,处于善恶的彼岸;一座适合于挑选出来的特殊植物的温室。
9[154]
(106)
人是非动物 [118] 和超动物;较高级的人是非人和超人:这就联系在
一起了。随着人的每一次向伟大和高度的增长,他也就长到深度和可怕
之物中了:没有另一方,人们也就不应要求这一方——或者毋宁说:人
们愈彻底地要求一方,也就愈彻底地达到另一方。
9[155]
(107)
在今天,德性再也得不到信仰了,它的吸引力消失了;想必会有
人,比如作为一种非同寻常的冒险和放纵形式,懂得重新把这种德性投
到市场上去。它要求自己的信徒有太多的放肆和偏颇,以至于它现在没
有了直面自身的良心。不过,对无良心者和完全无所用心者来说,这也
许正是它的新魔力——它现在成了它以往从来不曾充当过的东西,即一
种恶习。
9[156]
(108)
心理学的伪造
心理学的重大罪行:
1)一切不快、一切不幸,都是因为不公(罪责)而被伪造出来的
(人们使痛苦失去了无辜)
2)一切强大的快感(纵情、肉欲、胜利、骄傲、放肆、认识、自
信和自在幸福)都被打上了有罪、诱惑、可疑的烙印。
3)虚弱感、最内在的怯懦、缺乏直面自身的勇气,都被戴上了神
圣化的名称,被当作最值得想望的东西来传授。
4)人身上的一切伟大特性,都被曲解为非自身化了,被曲解为为
了某个他者、他人而牺牲自己;即使在认识者那里,即使在艺术家身
上,非人格化(Entpersönlichung)也被假装为他们最高的认识和能力的
原因。
5)爱情被伪装为献身(以及利他主义),而实际上,爱情是一种
额外取得(Hinzu-Nehmen),或者说是一种由于人格的充盈而作出的交
付(Abgeben)。唯有最完全人格的人才能爱;非人格化者、“客观化的
人”是最恶劣的情人(——人们不妨去问一问女人们!)。对上帝的
爱、对祖国的爱,也是同样的情形:人们必须牢牢地守住自己。
利己主义作为自我化,利他主义作为他者化。
6)生命作为惩罚,幸福作为诱惑;激情是恶魔般的,对自身的信
赖是邪恶的
请注意!这整个心理学是一种阻碍心理学,一种出自恐惧的围城
(Vermauerung);一方面,乌合之众(失败者和平庸者)想以此来抵
御强者(——并且摧毁发展中的强者……),另一方面,所有人都把他
们自己借以最佳地成长的那些欲望神圣化,并且懂得只对他们保持尊
重。试比较犹太教士。
9[157]
(109)
I.对历史的原则性伪造,为的是让历史交出道德估价的证据。
a)一个民族的没落与堕落
b)一个民族的繁荣与德性
c)一个民族的顶峰(“它的文化”)作为道德高度的结果
II.对伟大的人物、伟大的创造者、伟大的时代的原则性伪造
a)人们希望,信仰是伟人的标志:然而,无所用心、怀疑、允许
放弃一种信仰、“非道德”也归于伟大(凯撒、弗里德里希大帝、拿破
仑,而荷马、阿里斯托芬、达·芬奇、歌德亦然——人们总是避而不谈
主要的事情,即他们的“意志自由”——)
9[158]
我所反对的东西:一个特殊种类向常规宣战,而不明白常规的持续
存在乃是特殊者价值的前提。例如,闺中女人们没有感受到她们的异常
需要 [119] 的显突出格,却想要完全移动一下女人的地位……
9[159]
(110)
谁的权力意志构成道德呢?
自苏格拉底以降的欧洲历史有一个共同点:试图把道德的价值抬高
到超越其他所有价值的统治地位上,使得它们不仅应当是生命的领袖和
法官,而且也是
1.认识
2.艺术
3.国家和社会奋斗事业的领袖和法官。
“变得更善”就是唯一的任务,其余一切都是达到这一任务的手段
(或者是干扰、阻碍、危险:因而要抗争,直至毁灭……)
中国也有一场类似的运动
印度也有一场类似的运动。
道德权力方面的这样一种权力意志在迄今为止的地球上出现过巨大
的发展。这种权力意志意味着什么呢?
答曰:——在它背后隐藏着三种权力:1)群盲反对强者和独立不
羁者的本能;2)受苦者和失败者反对成功者的本能;3)平庸者反对特
殊者的本能。——这场运动的巨大优势,正如其中也有大量暴行、虚妄
和偏见一道出了力:(因为道德与生命基本本能的斗争史,本身就是迄
今为止地球上存在过的最大的非道德性……)
9[160] [120]
(111)
认识论本身的道德价值
对理性的信赖——为什么不是怀疑呢?
“真实的世界”应当是善的世界——为什么呢?
虚假、变化、矛盾、斗争被贬为不道德的:要求进入一个没有所有
这一切东西的世界。
虚构出一个超验的世界,以便为“道德自由”留地盘(在康德那里)
辩证法作为通向德性的道路(在柏拉图和苏格拉底那里:显而易
见,因为诡辩术被视为通向非道德的途径
时间和空间是理想的:因而就有了事物本质的“统一性”,因而就没
有了“罪恶”,没有了恶事,没有了不完满性——一种对上帝的辩护。
伊壁鸠鲁否定认识的可能性:为的是把道德的(或者说享乐主义
的)价值当作最高价值来维护。奥古斯丁也干同一件事;后来帕斯卡尔
(“腐败的理性”)为了基督教价值也有此举。
笛卡尔对一切变化之物的蔑视;斯宾诺莎亦然。
9[161]
(112)
道〈德〉价值对于审美价值的支配地位(或者说,相对于后者的优
先地位,或与后者的对立关系和死敌关系)
9[162]
(113)
悲观主义升起的原因
1)迄今为止,最强大的和最有前途的生命欲望都遭受了诽谤,以
至于生命开始诅咒自身
2)人不断增长的勇敢、正直和大胆的怀疑,把握住上述生命本能
的不可替代性,并且直面生命
3)唯有对那种冲突毫无感觉的极平庸者才兴旺发达,比较高级的
种类却归于失败,并且作为蜕变的产物而反感自己,——而另一方面,
平庸者却以目标和意义自诩,显得咄咄逼人(——再也没有人能回答一
个“何为何往?”的问题了:——)
4)缩小、痛苦、不安、急促和拥挤持续地增长,——对这整个繁
忙活动以及所谓的“文明”的当前化变得越来越轻松了,个体面对这种硕
大无朋的机构会变得沮丧和屈从。
9[163] [121]
(114)
受道德价值统治的大伪造。
1)在历史中(包括政治)
2)在认识论中
3)在关于艺术和艺术家的评判中
4)在关于人和行动(关于民族和种族)的估价中
5)在心理学中
6)在哲学的构造中(“道德的世界秩序”以及诸如此类)
7)在生理学、进化论中(“完善化”、“社会化”、“物种选择”)
9[164]
权力意志。
重估一切价值的尝试。
第一章:
虚无主义作为以往最高价值之结论。
第二章:
以往最高价值之批判,
对通过它们道出肯定和否定的东西的洞见。
第三章:
虚无主义的自我克服,
对以往被否定的一切东西的肯定尝试。
第四章:
克服者与被克服者。
一个预言。
9[165]
(115)
现代精神的放荡
由于形形色色的道〈德〉装饰:
华丽话语有:
宽容(对于“肯定和否定之无能”)
同情的宽度 [122] =三分之一冷漠,三分之一好奇,三分之一病态的
激动性
客观性=没有人格,没有意志,无能于“爱”
反对常规的“自由”(浪漫主义)
反对伪造和谎言的“真理”(自然主义)
“科学性”[“人性证明”(document humain)],用德语来讲,就是
廉价小说和加法取代了结构和布局
“激情”取代了无序和无度
“深度”取代了混乱、符号纷乱
关于“现代性”
a)精神的放荡
b)演戏
c)病态的烦躁(作为“事实”的环境)
d)五光十色
e)劳累过度
对“现代性”的最好抑制和补救办法
1.普遍服役义务,要有停止一切娱乐的真正战争
2.民族狭隘性(简化、集中,但在这当中也由于过度劳累受到挤压
和耗竭)
3.改善了的营养(肉类)
4.住所不断提高的洁净和健康程度
5.生理学对于神学、道德学、经济学和政治学的优势地位
6.在其“职责”的要求和履行方面的军事严格性(人们不再夸
奖……)
9[166]
(116)
美学。
为了成为经典作家,人们
必须具备所有强大的、表面看来充满矛盾的天赋和欲望:但这样一
来,这些天赋和欲望就会在同一枷锁下结伴而行
必须来得正是时候,才能把某个文学或艺术或政治的属类推到其高
峰和极顶(而不是在这件事已经发生之后……)
必须反映一种总体状况(无论是民众还是一种文化)的最深刻和最
内在的核心,时间要凑在它还存在着,还没有因为对外来之物的摹仿而
变了本色的时候(或者说还是依赖性的……)
不是一种反作用的精神,而是一种推论性的和向前指引的精神,在
任何情形下都表示肯定,即使带着它的仇恨
“这难道不是就包含着最高的人格价值吗?”……也许我们必须考量
一下,这里是不是有道德〈的〉偏见在起作用,还有,伟大的道德高度
是不是兴许本身就构成一种与经典的矛盾呢?……
把音乐“地中海化”:这就是我的口号……
道德怪胎是不是在言行上都势必成为浪漫主义者呢?……一个特性
压倒其他特性(就像在道〈德〉怪胎那里),这样一种优势正好与经典
权力处于敌对之中,旗鼓相当:假如人们拥有这种高度,而依然成为经
典作家,那么,甚至就可以大胆地得出结论:人们也拥有同样高度的非
道德性。这也许就是莎士比亚的情形(假如他真的是培根勋爵的话:—
瑹—瑹—
9[167]
(117)
商人和掮客的优势,甚至在最精神性的领域里
文学家
“代言人”
历史学家(作为过去与当代的撮合者)
非秘传者与世界主义者
自然科学与哲学之间的掮客
半拉子神学家。
9[168]
(118)
关于“现代性”之特征。
中间产物的过多发展
类型的萎缩
传统、学派的中断,
本能的至高统治地位(在意志力、要求目的和手段的意愿出现衰弱
之后……)(哲学上的准备:无意识更有价值)
9[169]
(119)
叔本华作为后颤音:革命之前的状况。
……同情、感性、艺术、意志薄弱、最具精神性的欲望的天主教
——根本上,这就是美好的十八世纪了。叔本华对意志的基本误解(仿
佛渴求、本能、欲望就是意志的本质要素)是典型的:把意志贬值到萎
缩地步。对意愿的仇恨亦然;试图在“不再意愿”、“毫无目标和意图的
主体存在”(“纯粹的无意志的主体”)中,见出某种更高级的东西,实
即这个更高级的东西、富有价值的东西。意志疲乏或者薄弱的大征兆:
因为意志根本上完全是把渴求当作主人来对待、为渴求指明道路和尺度
的东西……
9[170] [123]
(120)
美学。
艺术当中的现代伪造业:被理解为必需的,也即是合乎现代心灵最
根本的需要的
人们要填补天赋的缺陷,更要填补教育、传统、训练的缺陷
第一:人们为自己寻找少有艺术细胞的观众,他们在自己的热爱方
面是无条件的(——而且立即就会拜倒在人物脚下……)。我们这个世
纪的迷信、对天才的迷信,就是为此效力的……
第二:人们喋喋不休地谈论一个民主时代的失望者、虚荣者、自我
遮掩者的晦暗本能:姿态的重要性
第三:人们把这一种艺术的程式纳入另一种艺术中,把艺术的意图
与认识的意图、或者教会的意图、或者种族利益(民族主义)的意图、
或者哲学的意图混淆起来——人们一下子敲响所有的钟,激起一种模糊
的怀疑:人是一个“上帝”
第四:人们对女人、受苦者、被激怒者阿谀奉承;甚至在艺术上,
人们也让narcotica[麻醉剂]和opiatica[鸦片制剂]占据优势。人们
使“有教养者”、诗人和古老故事的读者们心里发痒
9[171]
(121)
请注意!对“公众”(Publikum)与“讲台”(Coenakel)的区分:在
前者,人们今天必须成为江湖骗子,在后者,人们意愿成为技艺名家,
此外无他!我们这个世纪里特殊的“天才们”超越了这样一种区分,在两
方面都是了不起的;维克多·雨果和理查德·瓦格纳的伟大骗术,但却伴
随着如此之多真正的名家气派(Virtuosenthum),以至于他们也竭尽艺
术本身的意义上最精巧的诡计
因此缺乏伟大气象:1)他们具有一个变幻不定的透镜,时而着眼
于最粗俗的需要,时而着眼于最巧妙的需要
9[172] [124]
(122)
向着贡扎加 [125] 堡垒,在墨西拿 [126] 之外。
关于序言。最深刻的沉思状态。为了疏远自己而做了一切事体;无
论是通过爱还是通过恨,都不再结合在一起。犹如在一座古老的堡垒
旁。战争的痕迹:也有地震的痕迹。遗忘
9[173]
(123)
种族和等级估价上的道德。
鉴于在任何种族和任何等级那里,情绪和基本欲望都对它们的生存
条件有所表达(——至少是它们得以最长期地实现自己的那些条件:)
:这就要求它们是“有德性的”:它们得改变自己的性格,发起怒
来,抹掉自己的过去
:这就意味着,它们应当不再相互区别开来
:这就意味着,它们应当在需要和要求方面相互接近——更清晰地
讲:它们应当归于毁灭……
因此,追求一种道德的意志就证明自己是那个种类对其他种类的专
制统治,这一种道德就是为这个种类特制的:此乃有利于统治种类的消
灭或者划一(或者是为了不再对统治种类感到恐怖,或者是为了自己为
统治种类充分利用)
“消除奴隶制”——所谓对“人的尊严”的赞许,实际上是消灭一个根
本不同的种类(——埋葬后者的价值和幸福——)
一个敌对种族或者一个敌对等级的强大力量的根基,被解释为它最
凶恶、最恶劣的东西:因为它会借此伤害我们(——它的“德性”受到诽
谤,改掉了名目)
如果它伤害我们,那就被视为一种对人类和民众的反动:但从它的
观点出发,我们就是它所欢迎的,因为我们是一些使他人能够从我们身
上得益的人。
“人化”的要求(它十分天真地以为自己拥有了“什么是人性的?”这
个公式)乃是一种伪善,借着这种伪善,一种完全确定的人的种类力求
取得统治地位:更准确地讲,一种完全确定的本能,即群盲本能。
“人人平等”:这一点隐蔽于那种越来越多地把人与人等量齐观的倾
向中。
着眼于通俗道德的“兴趣”(窍门:把伟大的渴望、统治欲和占有欲
变成德性的保护者)
何以对一切必须赊欠和要求借贷的东西,各色商人和贪婪者都必须
坚持要求相同的品质和相同的价值观念:所有世界贸易和交换可以说都
在强求和收买德性。
国家亦然,官员和士兵的一切统治欲也是如此;科学亦然,为了以
信赖和节约力气的态度来工作
教士亦然。
——也就是说,在这里就在强求一种通俗道德,因为借此能争得一
种优势;而且为了使这种道德取得胜利,就要对非道德性实施战争和暴
力——根据何种“权利”呢?根本不是根据什么权利:而是依照自我保存
的本能。相同的阶级在非道德性对它们有用场的地方就利用非道德性。
9[174]
(124)
力的增殖,尽管有个体的暂时衰落
——对一种新水平的证明
——一种积聚力量的方法论,保存小成绩,与不经济的浪费相对立
——破坏性的本性暂时得到征服,成为这种未来经济制度的工具
——保存弱者,因为巨量的细微劳动是必须有人做的
——保存一种信念,使弱者和受苦者还有可能生存
——培植作为本能的团结,反对恐惧本能和奴性本能
——与偶然性作斗争,也与“伟人”的偶然性作斗争
9[175]
(125)
德性的庇护。
9[176]
〈(126)〉
对于斯宾诺莎,歌德 [127] 说:“我感到自己与他很近,尽管他的精
神世界要比我的深刻得多,纯粹得多”,——歌德有时把斯宾诺莎称为
他的圣徒。
9[177]
(127)
周游于现代心灵的整个圆周,遍历它的每个角落——此乃我的野
心、我的折磨,也是我的幸福
真正地克服悲观主义——;一道歌德式的目光,充满作为结果的爱
意和善意。
请注意!我的著作应当包含一种对我们这个世纪的综观,对整个现
代性、对既有“文明”的综观。
9[178] [128]
(128)
三个世纪。
它们各各不同的敏感性的最佳表现:
贵族主义:笛卡尔,理性的统治地位,意志自主性的证明
女权主义:卢梭,情感的统治地位,感觉自主性的证明(虚伪的)
兽性主义:叔本华,欲望的统治地位,兽性自主性的证明(更诚
实,但也更阴暗)
十七世纪是贵族主义的,规矩有序,高傲地反对兽性,严格地对待
心灵,“不温和”,甚至毫无情感,“非德国的”,厌恶滑稽戏和自然之
物,概括化,对过去很有把握:因为它相信自己。大量骨子里的食肉动
物,大量禁欲习惯,为的是保持主人地位。意志刚强的世纪;也是有强
烈激情的世纪。
十八世纪是由女人统治的,热情奔放,卖弄风趣,平淡乏味,但带
有一种为愿望、心灵效力的精神,在享受精神极致方面显得放荡,暗中
销蚀一切权威;醉态的、喜悦的、明亮的、人道的、对自己作假、大量
骨子里的流氓、社会性的……
十九世纪是更兽性的、更隐秘、更丑陋、更实在、更粗俗,而且恰
恰因此“更好”、“更诚实”、对任何“现实”更卑躬屈膝、更真实,毫无疑
问:更自然;然而意志薄弱,哀伤,模糊而贪欲,又是宿命论的。无论
对于“理性”还是“心灵”,都是既不害怕又不崇尚;深深地相信渴望的统
治地位(叔本华说“意志”;但他的哲学的最大特征却是:其中没有意
志,对真正的意愿的绝对否定)。甚至道德也被还原为一种本能(“同
情”)
孔德是十八世纪的延续(心灵统治头脑,认识理论上的感觉论,利
他主义的梦幻)
科学在此程度上已经独立自主了,这证明十九世纪已经摆脱了理想
的支配地位。某种愿望上的“无需要状态”才使我们有可能实现我们的科
学好奇心和严格性——这是我们的一种德性……
浪漫主义是十八世纪的后颤音;一种堆积起来的渴望,要求十八世
纪对伟大风格的狂热(——事实上是演戏和自欺:人们曾想表现强大的
本性、伟大的激情)
十九世纪本能地寻求那些理论,借助于这些理论,这个世纪感到它
对事实的宿命式的屈服是完全合理的。黑格尔反对“感伤”和浪漫理想主
义的成就已经见于他的思想方式的宿命论特性,表现在他对胜利者方面
的更伟大理性的信仰,以及他对现实“国家”(取代“人类”等等)的辩
护。叔本华:我们是某种蠢货,充其量也就是某种扬弃自身的东西。决
定论的成就,对从前被视为绝对的“约束性”的系谱学划分,关于环境和
适应的学说,把意志还原为反射动作,对作为“作用因”的意志的否定;
最后——是一种真正的改名换姓:人们极少看到意志,以至于这个词语
变得毫无约束,不足以标识某个他物了。
其他理论:关于客观的、“无意志的”考察的学说,作为通向真理的
唯一道路;也是通向美的唯一道路;机械论,机械过程的可计算的呆板
性;所谓“自然主义”。对作为原则的选择性的、定向性的、阐释性的主
体的消除——也包括对“天才”的信仰,为的是拥有一种屈服权
康德,以其“实践理性”,以其道德狂热,成就了整个十八世纪;还
完全外在于历史运动;根本没有看到他那个时代的现实,譬如革命;丝
毫未受希腊哲学的影响;义务概念的幻想家;感觉论者,带着独断论纵
容的隐秘癖好——我们这个世纪里回到康德的运动,是一场回到十八世
纪的运动:人们意欲为自己重新谋求一种对旧理想和旧幻想的权利,
——因此就是一种“设定界限”的认识论,也就是一种允许任意地设定理
性之彼岸的认识论……
黑格尔的思想方式与歌德的思想方式没有多少差别:听听歌德关于
斯宾诺莎的谈论。 [129] 要把万物和生命神化的意志,以便在自己的直观
和论证中获得安宁和幸福;黑格尔处处见出理性,——在理性面前,人
们不能屈从,不能满足。在歌德身上有一种近乎欢乐的和令人信服的宿
命论,这种宿命论不事反抗,不知疲乏,力求从自身中构成一种总体
性,那是一种信仰:相信唯有在总体性中一切才能得救,才能显出善良
和合理。
歌德于自身中发掘和克服他的十八世纪:革命者的多愁善感、自然
热情、非历史性、理想主义、非务实和不实在;他求助于历史学、自然
科学、古典文化,斯宾诺莎也是这样(作为至高的现实主义者);首要
地,带有完全固定的视野的实践活动;他没有与生活隔离;他并没有畏
缩,尽可能多地承担,超越自身,实现自身,——他要的是总体性,他
反对理性、感性、感情、意志的分离,他严于律己,自我教化……他肯
定一切伟大的现实主义者(拿破仑——歌德的至高体验)
9[179] [130]
(129)
歌德:一种克服十八世纪的卓越尝试(回到一个文艺复兴时期的人
的种类),来自这个世纪的一种自制:他在自身中激发了这个世纪最强
大的欲望,并且把它推向结束。但他为其个人所达到的东西,并不是我
们的十九世纪……
——他构想了一个有高度教养的、控制住自身的、敬畏自身的人,
后者不敢让自己获得心灵和自然状态的全部丰富性(直到闹剧和滑稽
戏),因为他是十分强大的,足以做到这一点;这种宽容大度之人并非
来自虚弱,而是来自强大,因为他懂得把通常人物毁灭的原因利用为对
他的推进;这是一种极其广博的,但并不因此而混乱的人。他的补充是
拿破仑(稍为逊色的是弗里德里希大帝),拿破仑同样接过了反对十八
世纪的斗争。
请注意!在某种意义上讲,十九世纪也追求歌德为自己所做的一
切:一种理解、赞成、坐视的普遍性是他所特有的;一种放肆的实在
论,一种对事实的敬畏——何以总结果不是歌德,而是一种混沌,一种
虚无主义,一种毫无成效,后者又可以不断追溯到十八世纪(例如作为
浪漫主义,作为利他主义,作为女权主义,作为自然主义)
9[180]
(130)
亨德尔 [131] 、莱布尼茨、歌德、俾斯麦——德意志强大种类的典型
代表。毫无疑虑地生活在种种对立之中,充满了那种提防信念和教条的
灵活力量,其做法是:利用一方反对另一方,又为自己保留了自由。
9[181]
(131)
一个体系学者,一个哲学家,他再也不愿对自己的精神承认:他活
着,他犹如一棵树枝茂叶盛,贪婪地蔓延,绝对不知道休止,直到他从
自己身上切掉了某种无生命的东西,某种木质的东西,一个方方正正的
枯枝,一个“体系”。——
9[182]
(132)
“没有基督教信仰,帕斯卡尔认为,你们就会成为自己,恰如自然
和历史,一个庞然大物和一个混沌世界” [132] 。我们已经实现了这个预
言:在虚弱而乐观的十八世纪把人类美化和理性化之后
叔本华与帕斯卡尔。在一种本质性意义上,叔本华是重新接纳帕斯
卡尔运动的第一人:一个庞然大物和一个混沌世界, [133] 因此是某种必
须否定的东西……历史、自然和人本身!
我们无能于认识真理,这种无能乃是我们的堕落、我们的道德沉沦
的结果:帕斯卡尔如是说。而这根本上也是叔本华的主张。“理性之堕
落越深重,救世学说就越有必要”——或者,以叔本华的说法,越有必
要否定
9[183]
(133)
十七世纪为人所苦恼,同样也为一大堆矛盾所苦恼,我们是“一堆
矛盾” [134] ;这个世纪力求发现人、整理人、发掘人:而十八世纪却力
求把人们对人的本性的知识遗忘掉,旨在使人适应自己的乌托邦。“浅
薄、温和、人道”——追求“这种人”——
十七世纪力求抹掉个体的痕迹,以便使作品尽可能地类似于生活。
十八世纪则力求通过作品而对作者感兴趣。
十七世纪在艺术中寻求艺术,即文化的一个片段;十八世纪用艺术
来为对社会本性和政治本性的改革作宣传。
“乌托邦”、“理想人”、自然神性化、出风头的虚荣、对社会目标宣
传的屈从、江湖骗术——这就是我们从十八世纪得到的东西。
十七世纪的风格:确切、精确和自由(propre,exact et libre)
强大的个体,自满自足或者在上帝面前热心出力——与那些现代作
者的纠缠不休和急色匆忙,——这是一些对立面。“自我生产”——这可
以与波尔—罗雅尔的学究们相比较。
阿尔菲爱里 [135] 对伟大的风格有感觉
对滑稽戏(有失体面者)的仇恨,自然意义的缺失,这是十七世纪
的要素之一。
9[184]
(134)
卢梭:规则建基于情感
自然作为公正之源泉
人完善自身的尺度就是人对自然的接近
(在伏尔泰看来,就是人对自然的疏远
相同的时代,对一方来说是进步、人道的时代,而对另一方来说就
是不公和不平等的恶化时代
伏尔泰还是在文艺复兴意义上理解人性(humanità)的,他对于德
性(virtù)(作为“高等文化”)的理解亦然。他为诚实的人(honnêtes
gens)和有教养的人(de la bonne compagnie)的事业而战斗,为趣味、
科学、艺术事业而战斗,为进步本身和文明事业而战斗。
1760年前后战斗打响了:这位日内瓦公民和图尔那主人(le
seigneur de Tourney) [136] 。只是从那时起,伏尔泰才成为他那个世纪
的伟人,成为哲学家、宽容的代言人和无信仰的鼓吹者(在此之前,他
只不过是一个才子(un bel esprit))。对卢梭的成就的妒忌和仇恨推动
他前进,使他“登上高峰”——
——对于“庸众”,有一个赏罚分明的上帝 [137] ——伏尔泰。
批判两种有关文明价值的观点。
社会的虚构,在伏尔泰看来最美好的虚构,除了维持和完善它,没
有更高的目标了;恰恰这就是尊重社会风俗的正派人(honnêteté);德
性是一种服从,一种为了维护“社会”而对某些必要的“偏见”的服从。
文化传教士、贵族、常胜的统治阶层及其估价的代表。但卢梭始终
是粗俗之人,即便身为文人 [138] ,这是闻所未闻的;他对他自身之外的
一切事物的无耻蔑视。
卢梭的病态多半为人们所赞赏和模仿。(拜伦勋爵与他意气相投:
也拧足了劲谋求崇高的仪态,谋求充满仇恨的愤怒;“卑劣行径”的标
志;后来,通过威尼斯获得了平衡,他明白了什么更轻松更愉快……无
忧无虑(l’insouciance))
尽管出身不好,他却为他自己的身份感到骄傲;不过,如果有人向
他指出他的出身,他就会失去自制……
卢梭无疑患了精神病,伏尔泰却是异乎寻常地健康而轻松。病人的
怨恨;他精神错乱的时期也就是他蔑视人类的时期,以及他怀疑的时
期。
卢梭对天意(Providenz)的辩护(反对伏尔泰的悲观主义):他需
要上帝,才能诅咒社会和文明;万物必定本身就是善的,因为是上帝创
造了万物;唯有人才使人堕落了。作为自然人的“善人”是一种纯粹的幻
想;然而,凭着关于上帝这个作者的教义,就是某种可能的和有根据的
东西了。
卢梭的影响:
把愚蠢视为伟大,浪漫主义(不是最强大者的第一例)
“不受限制的受难权”
“自我的畸形扩展”
“自然情感”
“一百年以来,人们在政治上都把一位病人当作领袖”
卢梭的浪漫主义 [139]
激情,
“自然性”
疯狂的魅力
庸众的怨恨作为法官
弱者荒唐的虚荣
9[185]
(135)
我重新提出这些尚未了结的问题:
文明问题,1760年前后卢梭与伏尔泰之间的斗争
人会变得更深刻、更多疑、“更不道德”、更强大、更自信——而且
因此“更自然”——这就是“进步”
(与此同时,通过一种劳动分工,变坏的阶层与变得温顺听话的阶
层就会相互分化:结果是,总体事实不能直接引人注意了。)……强大
的力量、强大力量的自制和魅力意味着:这些强大的阶层拥有使人们把
他们的变坏当作某种高级的东西来接受的艺术。每一种“进步”都包含着
一种重新解释,即把强化了的因素重新解释为“善”(也就是说—瑹—瑹
—
9[186]
(136)
十九世纪的难题。它强大的方面与虚弱的方面是不是相互联系在一
起的?它是不是由同一块木头雕刻而成的?它的种种理想及其矛盾的差
异性,作为某种更高级的东西,是不是由一个更高的目的决定的呢?
——因为,那种成就伟大的先行规定或许就在于,在此范围内、在激烈
的张力关系中生长。不满足状态、虚无主义,可能成为一个良好的标
志。
9[187] [140]
贝勒 [141] 生于1783年1月23日
9[188] [142]
一本为了思想的书,此外无他:它属于那些以思想为乐趣的人们,
此外无他……
它是用德语写成的,这一点至少是不合时宜的:我但愿它是用法语
写的,以便它不至于表现为对德意志国界内无论哪一种语音的提倡。
关于思想的书,——它们属于那些以思想为乐趣的人们,此外无
他……今天的德国人再也不是什么思想者了:他们别有乐趣和疑虑。作
为原则的权力意志或许是他们难〈以〉 [143] 理解的……正因此,我曾希
望我的查〈拉图斯特拉〉不是用德语写成的
我怀疑一切体系和体系学者,对所有这些人退避三舍:也许人们还
会在这本书背后发现我躲避过的体系……
追求体系的意志:在一个哲学家那里,用道德的说法,是一种更精
致的堕落,一种性格毛病,用非道德的说法,是他想要装出比人们更愚
拙的样子的意志——更愚拙,这意思就是:更强大、更简单、更有控制
力、更没有教养、更能发号施令、更专横……
我不再重视读者:我如何能够为读者写作呢?……而我记录自己,
为的是自己。
9[189]
在今天,恰恰在德国人中间最少有思索。但有谁知道呢!即便在两
性中,人们也将不再需要民族权力挥霍的牺牲品,也即不再需要愚昧化
了。
9[190]
我讲授查拉图斯特拉:但我何以能这样对德国人明珠暗投呢!
[1] 相应的手稿编号为:W II 1。——译注
[2] 卡尔大帝(Karl der Groβe,768—814在位):又译“查理大
帝”,法兰克王国加洛林王朝的第二位国王,在位时使法兰克王国发展
到了顶峰。——译注
[3] 被尼采本人划掉了。参看11[21]。——编注
[4] 但丁诗句,原文为意大利文:come l’uom s’eterna...。——
译注
[5] 《论道德的谱系》续篇计划。——编注
[6] 利希腾贝格(Georg Christoph Lichtenberg,1742—1799):德国
哲学家、物理学家。著有《物理学和数学论文》、《箴言集》等。——
译注
[7] 格拉西安(B.Grazian,1601—1658):西班牙哲学家。——
译注
[8] 费迪南多·加利亚尼(Neapolitaner Ferdinando Galiani,1728—
1787):意大利十八世纪著名的修道院院长、经济学家,那不勒斯启蒙
运动领导者之一。其著名口号是:“没有货币即没有自由”。著有《货币
论》等。——译注
[9] 乔治·爱略特(George Eliot,1819—1880),原名玛丽·安·艾文
思(Mary Ann Evans),英国女作家,主要作品有小说《亚当·比德》、
《弗洛斯河上的磨坊》等。——译注
[10] 龚古尔兄弟(Goncourts):指爱德蒙·于奥·德·龚古尔
(Edmond Huot de Goncourt,1822—1896)和于勒·于奥·德·龚古尔
(Jules Huot de Goncourt,1830—1870),兄弟俩同为自然主义代表作
家。主要合著有《大革命时代法国社会史》,长篇小说《列莱·莫伯
兰》以及《龚古尔日志》等。——译注
[11] 奥芬巴赫(Jaques Offenbach,1819—1880):法国作曲家、大
提琴家。原籍德国。代表作有轻歌剧《地狱中的奥菲欧》、《美丽的海
伦》和浪漫歌剧《霍夫曼的故事》等。——译注
[12] 标题“价值”是后来添加的。——编注
[13] 德尔图良(Quintus Septimius Florens Tertullian,约160—约
230):古代基督教神学家,被称为“第一个拉丁教父”。著有《护教
篇》、《论异端无权成立》、《论灵魂》等。——译注
[14] 《马太福音》,第7章;第1行。——编注
[15] 要爱你们的敌人]《马太福音》,第5章,第44行。——编注
[16] 参看KSA,第13卷,11[95]。——译注
[17] 普鲁塔克(Plutarch,约46—约120):古希腊传记作家、散文
家。代表作为《列传》,其中希腊名人传和罗马名人传各23篇。——译
注
[18] 参看《偶像的黄昏》,“苏格拉底问题”;参看9[29]。——
编注
[19] 在《权力意志》第二版中被任意划分了:第150条,第381条。
——编注
[20] 被尼采本人划掉了,参看《偶像的黄昏》,概述,第4节。
——编注
[21] 在《权力意志》第二版中被任意划分了:第880条,第946条。
——编注
[22] 参看9[20]。——编注
[23] 中断,参看9[65]。——编注
[24] 在《权力意志》第二版中被任意划分了:第23条,第2条,第
22条,第13条。——编注
[25] 二分(Zweiheit)]《权力意志》第二版第1005条中误为自由
(Freiheit)。——编注
[26] 在《权力意志》第二版中被任意划分了:第20条,第1069条;
警句第1069条被奥托·魏斯(Otto Weiss)称为“可疑的”,只是因为编纂
者加斯特和福斯特-尼采没有把它纳入《权力意志》第二版中(此编纂
物包含1067条残篇);《权力意志》第一版给出的是一个更准确的文
本。——编注
[27] 关于标题,参看9[10];甚至这个文本在《权力意志》第二
版中也被任意划分了:第901条和第27条。——编注
[28] 参看《偶像的黄昏》,概述,第33节。——编注
[29] 参看约翰·斯图亚特·穆勒:“奥古斯特·孔德与实证主义”,载
《全集》,Th.哥蒙佩茨编,第4卷,莱比锡,1869年,尼采藏书。——
编注
[30] 参看《偶像的黄昏》,格言第2条;9[123]。——编注
[31] 萨蒂尔(Satyr):希腊神话中耽于淫欲的森林之神。——译注
[32] 参看20[154]。——编注
[33] 1888年夏季修订。——编注
[34] J.St.穆勒]参看约翰·斯图亚特·穆勒:“奥古斯特·孔德与实
证主义”,载《全集》,Th.哥蒙佩茨编,第4卷,莱比锡,1869年。
——编注
[35] 路易·菲利普(Louis Philipp,1773—1850):法国国王(1830
—1848),史称奥尔良公爵。1830年七月革命后取得王位,1848年二月
革命后逃亡英国。——译注
[36] 参看20[130]和20[90]。——编注
[37] 根据12[1]的分类,这里讨论的是良好的表达问题;参看
20[92,93,140,138,139,95,137];尼采是从自己更早的查拉图
斯特拉—笔记本中把它们收集起来的(参看KSA,第10卷,1883—1884
年)。——编注
[38] 尼采此处用词极为严格:前句指向“如其所是地存在的”本质世
界,故用了动词“存在”(sein),后句指向“如其应当是地存在的”理想
世界(道德世界、神性世界),故用了动词“实存”(existiren)。可见
出尼采的虚无主义直指形而上学的本质—实存、存在学—神学双重结
构。——译注
[39] 此处数字(47)根据12[1]补入。——编注
[40] 参看《偶像的黄昏》,概述,第7节。——编注
[41] 被伊丽莎白·福斯特-尼采用于一封伪造的、给自身的信,参看
《书信集》,第5卷,尼采致伊丽莎白·福斯特-尼采,1888年5月3日。
——编注
[42] 原文为法文。——译注
[43] 约翰·斯图亚特·穆勒(J.Stuart Mill,1806—1873):英国哲
学家、经济学家、逻辑学家。哲学上持功利主义观点。著有《逻辑体
系》、《论自由》、《功利主义》等。——译注
[44] 尚福特(Chamfort,1741—1794):原名尼古拉·塞巴斯蒂安·
罗克,法国作家、社会评论家和法国大革命的先驱者。——译注
[45] 摘录自亨利·若利(Henri Joly):《伟人心理学》,巴黎,
1883年,尼采藏书,第79,66—67,64,245—246页。——编注
[46] 弗里德里希大帝(Friedrich des Grossen,1712—1786):即弗
里德里希二世,又译腓特烈大帝(腓特烈二世),普鲁士国王(1740—
1786)。——译注
[47] 科利尼(Garpard de Châtillon de Coligny,1519—1572):法国
海军上将。曾支持新教改革,为胡格诺派。——译注
[48] 大康迪(Le Grand Condé,1621—1686):原名为路易二世·波
旁·康迪(Louis II de Bourbon Condé),法国亲王和将军。三十年战争
后期任法军统帅。——译注
[49] 蒙莫朗西(Montmorency):法国最有名的豪门望族之一。
——译注
[50] 拿骚的莫里茨:应指尼德兰元帅和军事家莫里茨亲王(Johann
Moritz,von Nassau,1604—1679),一译摩利士,是蒂雷纳元帅的舅
舅。——译注
[51] 拿骚的海因里希(Hein rich von Nassau,1611—1652):莫里
茨亲王的弟弟。——译注
[52] 蒂雷纳(Henri de Turenne,1611—1675):一译“杜伦尼”,法
国名将,路易十四时期元帅。——译注
[53] 米拉波(Honoré Gabriel Riqueti de Mirabeau,1749—1791):
18世纪法国资产阶级革命时期立宪派领袖之一。著有《论专制》。——
译注
[54] 原文为法文。——译注
[55] 原文为法文。——译注
[56] 原文为法文。——译注
[57] 喀提林(Lucius Sergius Catilina,前108—前62):古罗马“喀
提林事件”的首领。伏尔泰著有戏剧《喀提林》。——译注
[58] 原文为法文。——译注
[59] H.若利:《伟人心理学》,巴黎,1883年,第240页(弗卢朗
论布丰)。——编注
[60] 原文为法文。——译注
[61] H.若利:《伟人心理学》,巴黎,1883年,第260页;后来
(1888年夏)增补。——编注
[62] 参看《敌基督者》,第48节;1888年夏修订。——编注
[63] 参看《偶像的黄昏》,格言第15条。——编注
[64] 括号中原文为法文。参看1[182]。——译注
[65] 莎士比亚:《理查三世》,第1幕,第1节。——编注
[66] 歌德:《浮士德》,第1卷,第6687—6688行(不确引用)。
——编注
[67] 歌德:《浮士德》,第1卷,第3536行(不确引用)。——编
注
[68] 奥芬巴赫]不可靠的异文。——编注
[69] 尘世的]《权力意志》第二版中误作“印度的”。——编注
[70] 此处“妖精”原文为Circe,又译喀耳刻,为荷马史诗《奥德赛》
中的女巫。——译注
[71] 叔本华,第2卷440 ss]尼采这里的引用据弗劳恩斯达特版之附
录。——编注
[72] 参看《敌基督者》,第46节。——编注
[73] 法利赛人(Pharisäer):古犹太教一个派别的成员,该派标榜
恪守教规,基督教圣经中称他们是言行不一的伪善者。——译注
[74] 此处“力气活儿”原文为法文:tour de force,或引申为“了不起
的成功、功力之作、壮举”。——译注
[75] 彼拉多(Pontius Pilatus,?—约36):全名本丢·彼拉多。罗
马帝国驻犹太、萨玛利亚、以土米亚总督(26—36年在任),任内镇压
犹太人反抗运动。《新约全书》称耶稣是由他判决钉死于十字架的。
——译注
[76] 最后两节文字在《权力意志》第二版中被任意删掉了;参看
《约翰福音》,第18章,第37—38行;第19章,第22行。——编注
[77] 有关《论道德的谱系》续篇。——编注
[78] 在《权力意志》第二版中被任意划分了:第552条,第533条。
——编注
[79] 原文为拉丁文。参看笛卡尔:《谈谈方法》,中译本,王太庆
译,北京,2001年,第28页。——译注
[80] 叔本华的警句,可参看上文2[77]。——译注
[81] 参看奥托·李普曼:《思想与事实》,斯特拉斯堡,1882年,
尼采藏书。——编注
[82] 马尼饭店的晚餐(Dîners chez Magny):原文为法文。——译
注
[83] 1888年夏修订。——编注
[84] 参看9[101];《偶像的黄昏》,概述,第15节。——编注
[85] 数字(69)据12[1]增补。——编注
[86] 参看9[99];《偶像的黄昏》,概述,第15节。——编注
[87] 被尼采本人划掉了;参看尼采1888年5月致莱因哈特·冯·赛德利
茨(Rein-hart von Seydlitz)的信。——编注
[88] 米诺陶洛斯(Minotauros):希腊神话中半神半牛的怪物,食
人肉,饲养于克里特岛的迷宫中。——译注
[89] 在《权力意志》第二版中被任意肢解了:第37、35、26条。
——编注
[90] 为什么流泪?]据Chr.A.奥维贝克的一首著名歌曲,由J.
P.舒尔茨谱曲。——编注[此句原文为法文]
[91] 一个快乐的……感伤者]伏尔泰引文,据加利亚尼
(Galiani):《致埃皮奈夫人、伏尔泰、狄德罗、格里姆等的信》,欧
仁·阿斯(Eugène Asse)编,两卷,巴黎,1882年,尼采藏书。——编
注
[92] “利己主义”原文为Egoism,“自我”原文为Ego。——译注
[93] 参看9[64];《偶像的黄昏》,概述,第7节。——编注
[94] 马黛茶:一种用巴拉圭冬青叶煎制的饮料。——译注
[95] 羊人剧(Satyrspiel):希腊戏剧中由森林之神担任合唱的滑稽
剧,作为悲剧的三部曲后的附加剧。——译注
[96] 忒修斯(Theseus):又译“提修斯”,传说中的雅典王,希腊神
话中著名的大英雄之一,据传是他解开了米洛斯的迷宫,杀死了米诺陶
洛斯。——译注
[97] 参看《偶像的黄昏》,概述,第48节。——编注
[98] 1888年夏对《偶像的黄昏》概述第24节的修订;此处据1887年
秋的稿本。——编注
[99] 农神节(Saturnalien):古罗马庆祝农神萨杜恩(Saturn)的节
日。——译注
[100] 参看《偶像的黄昏》,概述,第48节。——编注
[101] 王子的喉咙]后来的皇帝腓特烈三世曾患喉癌。——编注
[102] 参看《偶像的黄昏》,格言第2条;9[52]。——编注
[103] 此处句前冒号,原文如此。以下不再作说明。——译注
[104] 在《权力意志》第二版中被任意肢解了:第82条,第10条。
——编注
[105] 《权力意志》计划;参看9[164]。——编注
[106] 引自保罗·阿尔贝(Paul Albert):《十九世纪法国文学》,
巴黎,1876年,第11页,尼采藏书。——编注
[107] 原文为法文。——译注
[108] 引文据保罗·阿尔贝:《十九世纪法国文学》,巴黎,1876
年,第17—18页,尼采藏书。——编注
[109] 奥古斯丁·蒂埃里(Jacques Nicolas Augustin Thierry,1795—
1856):法国历史学家。主要著作有《诺曼人征服英国史》、《关于法
国史的通信》、《历史研究十年》等。——译注
[110] 德·蒙洛西埃(de Montlosier,1755—1838):原名为费朗西
斯·戴雷诺。法国政论家、政治家。——译注
[111] 原文为法文。——译注
[112] 赫拉克利特]参看残篇第四十六(第尔斯-克兰茨)。——编
注
[113] 形成(Entstehung)]《权力意志》第二版中误作为“放电、
爆发”(Entladung)。——编注
[114] 被尼采本人划掉了。——编注
[115] 第123页]参引不明,在《权力意志》第二版第727条中被忽
略了。——编注
[116] 佩特罗尼乌斯(Petronius,?—66):古罗马作家,为暴君尼
禄的宠臣。著有欧洲第一部传奇小说《萨蒂利孔》,仅存残篇。——译
注
[117] 参看埃马努埃尔·海尔曼(Emanuel Herrmann):《文化与自
然》,柏林,1887年,第81—87页,尼采藏书。——编注
[118] 非动物(Unthier):或译“怪物”、“猛兽”。——译注
[119] 异常需要]伊丽莎白·福斯特-尼采添加了“对于博学”!(《权
力意志》第二版,第894条)。——编注
[120] 1888年夏修订。——编注
[121] 此残篇亦未被收入“规范编纂本”《权力意志》第二版中;奥
托·魏斯指出它在附录中的位置(大八开本版,第14卷,第408条,第
1073条),由此断定:“在旧版[即《权力意志》第一版]中被列为第
181条的格言第1073条,原是应当收在这些计划中的,但未能被安插于
其中[为什么啊!?]。此格言没有尼采亲手做的编排记号,可能始终
是作为计划来设想的”。与魏斯之言完全相反,这个“格言”其实被编了
114的号码,在12[1]中被分类,由此被确定为计划12[2]之第二
章。——编注
[122] 原文为法文:la largeur de sympathie。——译注
[123] 1888年夏修订。——编注
[124] 在大八开本版中被错误地标以“1887年春”的日期。——编注
[125] 贡扎加(Gonzaga):意大利地名。——译注
[126] 墨西拿(Messina):意大利地名。尼采著有《墨西拿牧
歌》,收入KSA,第3卷。——译注
[127] 歌德]1784年11月11日致克内贝尔(Knebel)。——编注
[128] 1888年夏修订。——编注
[129] 歌德关于斯宾诺莎的谈论]参看9[176]。——编注
[130] 1888年夏修订;参看《偶像的黄昏》,概述,第49、50节。
——编注
[131] 应指格奥尔格·弗里德里希·亨德尔(Georg Friedrich
Händel,1685—1759):德国作曲家。重要作品有清唱剧《以色列人在埃
及》、《弥赛亚》、《参孙》等,管弦乐曲《水上音乐》等。——译注
[132] 后半句原文为法文。——译注
[133] 原文为法文。——译注
[134] 原文为法文。——译注
[135] 维克多·阿尔菲爱里(Vittorio Alfieri,1700—1767):意大利
剧作家、诗人。剧作有《克娄巴特拉》、《索尔》、《安提戈涅》等,
另著有《自传》、《文学原理》等。——译注
[136] 图尔那(Tourney):瑞士地名,位于法国与瑞士交界处。伏
尔泰晚年曾在图尔那附近的凡尔那(Ferney)小镇修建别墅居住。——
译注
[137] 此句原文为法文。——译注
[138] 原文为法文。——译注
[139] 原文为法文。——译注
[140] 1888年夏补入。——编注
[141] 贝勒(Henri Beyle)为法国作家司汤达(Stendhal)的笔名。
——译注
[142] 为一个序言做的笔记,部分在1888年夏修订。——编注
[143] 难以]大八开本版即如此;对此可参看彼得·加斯特1910年1
月26日致恩斯特·霍尔泽(Ernst Holzer)的信:“……有关‘福斯特女士的
诚实感’一章,我必须向您讲一个例子,它是刚刚浮现在我眼前,并且
让我发笑的诸多例子中的一个。发笑——因为人们作为从前的档案人员
不应当完全共同拥护的,正是人们作为正直的人决不能拥护的东西。当
我们1904年把传记第二卷付印时,也收录了尼采那封信,在其中我们当
时29岁的皇帝由于发表关于反犹太主义者和十字架报的反感言论而受到
了称赞。现如今您已经知道,福斯特女士是多么强烈地渴望使皇帝对尼
采发生兴趣,尽可能使皇帝对尼采的倾向发表赞赏的言论。为此目的她
做了什么呢?(请您把传记第二卷拿在手上)。她插进了一个句子,该
句子在尼采1888年10月底(而非10月初)的相关书信中是压根儿没有
的:——她在第890页第9行以下写上了这个句子‘权力意志作为原则对
他(皇帝)来说或许已经是明白易解的了!’您回想一下,这个句子从
何而来:来自那个《权力意志》序言草稿,它印在第14卷第420页上。
这个草稿的笔记(位于笔记本W IX[=W II 1]的油布内封上)是尼采
文字辨认工作最艰难的任务之一。在我之前,霍内费尔(Horneffer)已
经致力于此了;但他们的辨认文本所指明的更多地是遗漏而不是话语。
只不过,恰恰这个句子是他们完全记下来的。对于充当这方面的第二者
的人来说,此种准备性工作往往更多地会成为障碍,而不是促进。够
了:就我来说,作为这段文字的最后辨认者,当时并没有注意到,霍内
费尔的辨认‘权力意志作为原则对他们(德国人)来说或许已经是明白
易解的了’在序言草稿的上下文里是绝对不可能正确的。而且当我在去
年4月重又拿到笔记本W IX时,我的猜疑得到了证实,即:确实无疑
地,必定是‘难以理解的’,而不是‘已经是明白易解的了’!——那么,
当福斯特女士力求准确,现在不得不让人印成‘权力意志作为原则对他
(皇帝)来说或许是难以理解的’,这个玩笑难道不是很好的吗?!”整
个所谓的尼采1888年10月底致其妹妹的信,确乎是一种粗暴的伪造。
——编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