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为什么坚决抵制丸子的“舰限”?——基于“舰限”事件的学术探讨

    话说在前,我并不是付不起舰长、提督、总督的费用。本文仍然是从一个对V圈旁观者的视角出发,基于笔者参与过相关学术研究中“虚拟主播观众消费热情高、消费能力低”的事实,进行涉及社会学、社会心理学、人类经济学与传播学的学术讨论,主要参考居伊·德波及其学生的观点。

   笔者曾经在切片视频下就拟剧理论分析过丸子的“表演崩溃”等行为,鉴于戈夫曼的学说仍是最契合虚拟主播这一形式的理论,本文依然将从拟剧理论视角导入。

   首先,显而易见的是,不论“舰限”是否为丸子本意,都已经产生了一场十分典型的表演崩溃。这并不严重,也很常见,总是按常规程序对相同观众进行表演的剧班,与观众的社会距离,比与同行剧班的社会距离更大。在表演行为中,虚拟主播与观众所建立的“伪关系”被该形式戳破,体现在表演者对观众的手动分化——“舰长与观众”,因此用另一种人际关系掩饰真实关系的“伪关系”就自然被消解掉了。另一方面,表演者的“理想化”行为也被无情地消极化,先前的“隐藏不一致”,即从事各种有利可图却不为人知的活动、在表演前即隐藏、只展示成果,牺牲易于隐藏的标准,让观众认为表演的东西是自身固有的行为无法继续,反而将自己的不一致放大。采用了观众隔离,使每种角色的观众不同——“舰限的角色与平常的角色”。暂且不提这种消极理想化的行为导致的自我梳理,这本身就是一种被称作“愚蠢错误”的表演崩溃,这种崩溃不同于以往,这是有意作出贡献但破坏了剧班形象的崩溃。我们再说回来小二的处理,“小二”或者一切虚拟主播的运营,基本都处于一个剧班角色舞台设置化的状态,当出现这样的“事故”时,小二便会以一个局外人的身份进行角色外的沟通,他们“不满足于安全途径,而是一种经常侵入角色、临时的、非正式的或受到控制的角色外演说方式,常出现在两个剧团间,通过其来表达一些不容拒绝的建议”(拒绝便是将非正式的玩笑变为破坏性信息,谨慎而小心的,中庸的交流),上文是从《日常生活中的自我呈现》中摘抄下来的,是不是看起来很熟悉?在中之人-运营这个广义的剧班中,“第三种闹剧”产生了,演员提出一个观众无法接受的要求,并祈求观众的怜悯,将其拉入剧班。没错,“小二说:‘我没有办法’,观众说‘嗯,他没有办法’”,这样便建立了一种新的剧班,将这些目睹表演崩溃的“闯入”观众拉入礼貌的互动游戏。

   从拟剧理论出发,我们应该得到的是一种属于社会心理学范畴的传播符号互动侧写。更深层次的剖析,才是笔者想要使观众认识到的所谓“舰限”的威胁。

   在“景观社会”中,有一条基本的铁则就是“出现的就是好东西,好东西就会出现”,因此,在景观主义社会中,发展才是一切,从拥有面向显现的总体滑坡,任何实际的拥有只能从这种滑坡中获取它的即时名望与最终功能。“舰限”是发展,是景观,当然,没有什么东西不是景观,即便是情景主义运动也草草被宣布破产。然而,这种景观建立在对虚拟主播的景观化上。通俗易懂地来说,虚拟主播曾经是一种人与人间的符号活动,涉及资本与消费仅是挂靠其上。现在,这不再是一种直接的符号交换,而是笼罩在资本运行的穹顶之下。景观并不实现哲学,而是将现实哲学化,它强行使简单的交流变为一种形而上的东西,我们有没有发现,在讨论有关“舰限”的事情时,我们总是将其冠于“试验、任务”等不具有实质性的概念,而并不触及本质,这就是景观的潜移默化,暗度陈仓式的巧妙避过了那最重要的核心——资本不再是领导生产方式的可见核心:资本的积累以感性物体的形式将资本展开到周边,社会的整个广度便是它的写照(没错,这句话也基本是居伊·德波的原话,看起来眼熟吗?)。这种景观化还有一件很恼人的事,就是不同于传统的运作,而是强行划分开了客体,是无预兆的,这就增强了景观的统治力:人的自身动作不再属于他,而是属于向他表现动作的另一个人,这不仅是对个人的异化,也跟是对广义的人类本体的一种再剥夺。当然,作为受体的我们也难逃其咎,我们需要认识到越是凝视,就看到的越少,越是承认自己处于需求的主导图像中,越是不能理解自己的存在和自己的欲望。

   居伊·德波的书都是晦涩难懂的,也充满了无数对人类社会的异轨,因此运用其观点产出的学术成果也是基本与大众无缘的。相比之下,鲍德里亚的手稿就易懂的多。

   鲍德里亚在描述“物的形式”时,强调过消费的神奇地位,消费社会的寓言说消费对于人民也是心醉神迷的神话般迷狂物,人们布置了有幸福特征的标志,期待心灵幸福的降临。这是原始人的心态,信仰的是标志的无比威力。于是,当消费作为奇迹来体验时,它就在消除消费者意识中社会现实原则本身,通向形象消费的漫长社会生产过程。简单来说,“舰限”本身就建立在一种漫长社会生产过程上,创造人们的需求,而与现实社会彻底断绝关系。普通直播没有做到这点,我们仍然在为了屏幕后面的服务业从业者而消费,但这种“空中楼阁”式的消费模式则完全消除了消费者意识中社会现实原则本身。在人类经济学范畴中,有一种说法是虚假的“平等福利”,与福利紧密联系的是“需求”的概念,需求的平等主义反映了一个令人心安理得的目的世界。在需求和满足原则面前人人平等,在财富的使用价值面前人人平等,每个人都平等地有要求满足、有所需求的权利,就牛排的使用价值来说没有无产者或特权者之分。“舰长”,就是这种创造虚拟平等的典型概念,因为如此,那么“舰限”的形式就是在加深这种掩盖不平等与虚假福利机制的障眼法。加尔布雷思认为,如果贫富不再是问题,是因为价值的标准(评价高下)存在于其他地方,社会歧视和权力渗透到了纯收入之外的领域。“不平等”的根本规定性并不存在,新的标准把地位的外在符号打入价值的社会决定性范畴。金钱总是转化为等级特权、权力和文化特权,且金钱始终不起决定性作用,由此可见,加尔布雷思的说法就平易近人多了。还要注意到的是,这是一次由“机构”发起的消费变革,这意味着机构试图要压制个人和集体的总体进步。这些权利的出现是可怖而值得深思的,预示着原本自然而有的东西被剥夺(再靠努力才能被赋予)、“向着区别性的符号和阶级(等级)特权过渡”,用经济话语表达,就是“把所有具体的自然价值逐渐转变为生产形式,即转变为两种源泉。是的,我们再来讲一个让大家都能明白的例子:在原始社会,贝壳能够换来一块肉;在工业资本主义社会,复合体发行的纸币能够换来一块肉;在当今社会,没有纸币也能换来肉,但这块肉是虚无缥缈且来源无数的,你用纸币换来的不是肉,而是“拥有一块肉的权利”,之后才会拿到肉,而我们需要警惕的就在这里——我们天生就有“拥有一块肉的权利”!

   消费者、观众、我们不能将祸水全部推至“物”的身上,“物”只是社会本质的投影,是我们想要“通过物的证明”、毫无希望地、想获得一种人赐的地位——“他们也没有办法,我只好上舰”以获得这种“人赐”的地位。我们把不同寻常的行为当作自由、理想和选择来体验”,这本身就是荒唐且可耻的。无论是在符号逻辑里还是在象征逻辑里,物品都彻底地与某种明确的需求或功能失去了联系,而我们却乐在其中?这种文化适应、这种训练随时随地发生着,在街道上、在墙上、在地铁候车廊里、在广告牌和灯光招牌上。异化是无法超越的:它就是与魔鬼交易的结构本身。它是商品社会的结构本身。

   总而言之,我表达了坚决抵制之态度,其余的,我想继续做这个疯狂的观察。

   匆忙成文,如有错误,敬请谅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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