氢捻动着自己墨蓝的发丝，看着面前辉煌的设施。
她有些不敢想象，这座庞大的结构，接下来就要由她来负责管理了。这场盛大的实验交到她的手里,倒是有些出人意料了,也不知道能不能得到她们所中意的结果.
但指令很简单.
“现在感觉如何，磷。”
“…….机体一如既往。”
黑发少女正在给自己的手枪塞入一枚特制弹药，咔哒一声上了膛。
“铯已经把元令带回了。”
“密室，完成架构了吗。”
“您想叫那个地方架构部？”
氢托着下巴，摇了摇头。
“有事情，去主管办公室找我。”
“…….是。”
视野一瞬滑过雪花，那是电磁脉冲干扰的结果，一眨眼睛，氢的身形依然溶解于空气之中，只在原地留下一只蹦蹦跳跳的虎斑猫。
“喵呜。”
“……”
磷蹲下身子，注视着那只正在追着自己尾巴打转的猫猫，直到它一头栽下了旁边的栏杆，翻落下去。
“…….！”
磷几乎就要同时飞下，但她刚刚握住栏杆，虎斑猫已然平稳地落在地面上，一下钻进了研构部闸机口。
她按住了自己的动作，抬起头，望向本部大厅上方的金枝吊灯，轻轻叹息一声。
不管怎么样，实验都开始了。
这样的设施，被毁灭时会是如何的样子？
磷知道，磷当然会清楚。
N703里有特工，特工里有N703的特工，N703的特工里有上层的眼线，虽然是萧墙政府的下属基地，但L7对上层自始至终自称为前哨站，而对内，则是实验室。
她，不，它是实验的参与者，实验的观测者，也是实验的对象。
想到这里，她不禁有些难过，既不能完完全全地置身事外，又不能全心全意地投入工作。
正如这具机体带给她的。
轻轻握住自己的手，又松开，磷微抿着嘴唇，看着手指光滑的皮肤，仿佛能看到那白皙之下模拟蔓延的脉络和输液管道，仿佛能看到不知道是几年前的，那片鲜红的血肉和内脏碎片铺就的大地。
她的记忆一切完好，这是报酬，也是枷锁，它们都是将她拴在上层的链条。
她无法拆掉那个通讯隧道支撑器，她的所看所做皆会显示在千里之外的屏幕上。
最后要做的事，就是遵循指令行事。
等待实验结果出现，等待一切结束，L7的坐标就会出现在O区部队的屏幕上。
她微闭眼睛，感受着从管道中吹出的风抚过脸侧。
直到氦的手按在了她的肩上。
“磷。”
“母……氦令。”
“……”
氦盯住那双黑色的眼睛，直到后者别开头去，叹息一声。
“别发呆了，该工作了，先带着AP的人巡防一圈如何。”
“……是。”
负责协调各部门的管事处处长当然有下达这项命令的权利。
而在实验结束前，就去享受实验吧。
……
将自己的身子塞进舒适的躺椅，看着大屏幕上16个画面中人来人往，再泡上一杯醇香浓厚的咖啡，轻轻抚摸跳上大腿的小猫，生是如此的美好，让人那样贪恋它的滋味。
指南令,LINE氢侧头看向房间一面只是用帘子挡住的长廊口,思考着长达数年的实验计划.
她知道这扇门后通往那里,只有她知道.
一种不安无来由地攀上她的腿,猛地起身,拉开帘子,死死地盯住走廊尽头那扇银色边框架构起的辉煌大门.
没有开启,一切如故.
将自己的身子重新埋进那光滑柔软的椅中,氢望向元素处的办公室.
新任元令还在和LINE们一个个打招呼,她看起来已经毫无怯意,这不禁让氢皱了皱眉头.
偏偏挑了一个这样的元令,当初计划的不是架空的傀儡吗.
“……”
随便地摇摇头,再重新戴起那轻佻笑容的面具,一蹬椅子,朝向了房门的方向.
门随后被敲响.
“请进.”
披着疏水面料的铝无声无息地推开了门,一手还提着手斧,将后面的女孩推进了屋中,后者又是一声惊叫,踉跄着撞了进来.
“指南令.”
血滴顺着斧刃滑落,滴在女孩洁白的大腿上,已经没有体温的血液变成了毫无生气的粘液,只剩下刺痛人眼的猩红.
“Horizon那边给信了吗.”
“信息如下,指南令.”
挪步进入房间,将出口堵塞在身后,铝从腰间摸出一个小管,手指一顶就撬开了盖子,又一晃,纸卷就跳出小管,落在了铝的手中.
“最近的蠕虫移动到了辖区内,正在向我方前进.”
“通知设备部.”
“……指南令,是通知他们打开抑制器吗.”
“是.”
“那为什么要任凭热信号把蠕虫引过来.”
“你不需要知道.”
“……我先退出了.”
铝头也不回地出了门,氢则从旁边的抽屉中摸出棉绳,又侧过头,看向那遮掩的帷幕.
“过来.”
“这个月的耗能超出计划34.7%,你们是怎么算的.”
设备部部长勃特姆拍打着手上的报表单,低声喝道.员工们面面相觑,你摇摇头我摇摇头,谁也不敢接住这么大的篓子.这种亏空压下来,绝对能碾的人成块的肉都不剩下.
“如果你们没人打算承认,接下来这项亏空就要交给元素处处理了.”
勃特姆保持着面无表情,仿佛只是在叙述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
“……那个……部长?”
“亨利,”
勃特姆拉紧自己的领口,对他微微颔首.
“在耗能项目中出现了三台不明器械,我们不知道那是什么.”
亨利低着头，压声回。
“……实体设备找到了吗？”
“部内已经清查过了，部长。”
深吸一口气，设备员抱着报表开口回答。
“……解散，归位，继续运行。”
……
“元令，H主管指令。”
磷将装好信息的塑料管递了过去，鹿章歪了歪头，拧开管盖抽出纸卷，小心地拉平。
“……有蠕虫？”
“是，元令，需要我们去地表解决目标。”
“当然没问题……叫上铯。”
“就我们三个？”
“嗯。”
“……您确定不通知分部调一支小队过来……”
“我确定。”
磷轻轻点头，转身进了身后的办公室，顺便调动一点算力给上面发了一条请示消息。
不一会，铯就拎着撬棍撞出了大门，满脸是兴奋的笑容。
“走走走！人要闷出个鸟来了！”
“……我们出发。”
磷叹息一声。
”怎么了吗，磷。“
”无事，不劳费心。“
“…我太莽撞了吗？”
“……不，您是正确的，我相信您。”
避开对方的视线，磷将自己的手枪弹匣拔出，向枪膛中压入一颗子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