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太病重,我没有选择回去的权利。因为一想到代价太过沉重。我尽管可以丢下学生,可是来去的路费却无从筹措。性的苦闷还没有得到满足,生的苦闷却再一次缠绕着我。每月微薄的工资,用来偿还借款本来都不够,吃饭只能是用明日的钱来补今天的口粮了。
晚上和高耀出去锻炼,大马弄里的居民,有的在屋子里健身;有的坐在店门口小酌一口;太庙广场步行的,跑步的,跳舞的人络绎不绝。高耀走在前面,我走在后面,我看着他,时而拍下他的背影,他却只是快步地往前走。我没有快步去赶上他的意思,脚下一懈怠,便找不到他了。
一个人走在广场上,一种寂寥的情绪突然袭来。看着一个个不认识的面孔,满腔的心事都赋予快走。水果摊边电视正在播放着,一个老人坐在水果摊边,一个男人看着电视。电视里正播放着张丰毅饰演的角色,说着“自古英雄爱美人。”
进入太庙社区,走尽大马弄,我登上吴山,已经步行了两点八公里。汇观亭里还有男女的说话声,我坐在亭子里,没有心绪,突然想起了张贤亮说过的一段话。接着在石栏上压了两下腿,癫狂似的下山了。
另附录张贤亮《习惯死亡》如下:
“中国作家经历了⼀系列苦难,我们的肚子里营养不良⽽脑袋⾥却相当充实。有⼈看我的⼩说写了⼀个个爱情故事,以为我在苦难中⼀定有不少爱情的温馨,⽽其实恰恰相反。我说我⼀直到三⼗九岁还纯洁得和圣徒⼀样。我希望在座的男⼠们不会遭遇到我那样性压抑的经历。我的⼩说,实际上全是幻想。在霜晨鸡鸣的荒村,在冷得似铁的破被中醒来,我可以幻想我身旁有这样那样的⼥⼈。我抚摸着她她也抚摸着我;在寂寞中她有许多温柔的话语安慰我的寂寞,寂寞孤独喧闹得五彩缤纷。这样,到了我有权利写作并且发表作品的时候我便把她们的形象⼀⼀落在纸上。所以,我现在明⽩了什么是⽂学。 ⽂学,表现的是⼈类的幻想,⽽幻想就是对现实的反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