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我在写什么,正如我在风中颤抖的笔一样。
有时候认真的不太理解周围的环境,我在一群无忧无虑的大学生里,却做着八十岁老人的事。
我在写东西。
我是一个遗老,与自己的爸妈一样,使用被所有年轻人淘汰的手写输入法。
在看到抖音里的首字母玩笑时,都会颓然地感叹一句,现在的年轻人真会玩。
丝毫不顾自己二十多岁的身体在抗议。
我有很深的驼背,家长也教育我要挺起胸膛做人。
但,在这样的一个社会里,读二本的我没有任何的底气。
我的颓然是天生的,与教育无关。
从我出生开始,就看到了人生的不易。
我的表哥大我半年,轻易就夺走我手中珍爱的存钱猪。
他在全家福里笑得那么开心,正如我的家长一样。
在年初出生的我遭到了小班老师的遗弃和中班老师的鄙夷。
我是99年的怪物,是98年的废物。
在小班咬伤了好几个同学后,我被遣送到了中班,成为社会底层的渣滓。
同年的玩伴都以欺负我为乐,我似乎得不到任何人的肯定。
在老师看来,我也是个需要人喂饭的废物。
大班之后,中班的同学找我复仇,我的脸被抓破,父母却说我应该躲避。
以后我看见他就跑,我爸爸夸我做得对,老师也第一次表扬了我。
小学之后,招风耳缺耙齿雀斑成为我的伴侣,也是我倾诉的对象。
我问他们,为什么同学都喜欢强调你们,还那么开心呢?
他们说,因为你傻呀。
我这时才明白,我姑妈给我起的爱称是那么正确。
我叫大勺。湖北方言,懂的都懂。
我于是开始思考,我问操场的天,厕所的地。
他们也和蔼地回答我的问题。
我丝毫不觉得这是值得羞耻的事,但我不敢告诉任何人。
他们是我的朋友,我害怕别人抢走我的朋友。
四年级我和班上的音乐委员表了白,也沦为了全班的笑柄。
我一直被人开黄色玩笑直到小学毕业。
我开始在朋友们面前咒骂我的同学。
我也清晰地感觉到了脑部的撕裂感。
仿佛朋友也变得不再清晰。
初中后,我又有了新的朋友,他是漫画里的反派。
社会的公敌,正义的使者。
他会站在一个智者的角度帮我分析问题,提出看法。
我也会和他争辩,暴露出自己对耿直的一面。
自己也在重构整个世界,一切的妖魔鬼怪都是存在的,而自己是一个英雄。
只是自己还没有觉醒,我一定拥有某种超能力。
这样的想法哪怕是在中考之后也没有磨灭。
我在高中,甚至感应到了体育馆的女灵。
她说我是神明转世,天上的云朵的形状都是带给我的旨意。
她说我只是运气不好,等到觉醒的一天,一定能一人攻沙虐全场,走向人生巅峰。
我就在这样的梦幻之中渡过了高二,被老师送回家。
念念有词,手舞足蹈的我,又进入精卫中心。
我并不承认我被治疗,是他们毁了我的世界,
我构建的王路分崩离析,我成了一个遗佬。
当我回到现实之后,
我没有技能,没有朋友,没有情商,
就像一个荒唐的可怜人。
所有人都在笑话我,利用我,鄙视我,
他们说,二十一世纪怎么还会有这样的大学生。
他们不明白,我曾经是一个皇帝,
只是如今穿上了新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