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下资料来自于AOS小说《灵魂屠夫》,情节皆为虚构。
天界的殿下,
请您原谅我暂时的通信中断。我一直在虔门的荒野中穿行,陷入了屠夫的另一个可笑的痴迷当中。我从未见过有人能在一个想法上投入这么多,然后又如此轻易地放弃它。高崔克与乌巴兹港的索尔蒙德公司备受推崇的伙伴关系已经以灾难告终。有一段时间,他对卡拉顿的巨头领主索尔蒙德留下了勉强良好的印象,称他头脑健全,值得信赖。这两人花了几个月的时间来制定一个计划,试图重建一个名为卡扎利德帝国的古代矮人王国。他们声称要“将黑暗势力赶出属于我们的土地”,当然,这项计划最后依然无疾而终(就像高崔克之前的许多努力一样)。高崔克最后谴责索尔蒙德是一个“势利眼的溺爱者和违背誓言者”。这场争执是在卡拉顿的一个酒馆里经过几天的麦酒“策划”后产生的。一场战斗爆发了,但当高崔克清醒过来时,我设法说服他离开天空之城,而不是“打它的屁股”。我还没有查明争吵的细节,但是如果他们的道路再次交汇,这两个人似乎都同样想杀死对方。
尽管断绝了与卡拉顿的联系,高崔克并没有放弃他那模糊的“修复”界域的想法。他决定,纪念他死去已久的祖先的唯一方法是像他们在凡世主域那样行事。高崔克认为这是一个伟大的启示,他对他的“新”计划进行了令人恼火的宣传。但是,就我所知,这并没有什么新奇的。他的目标是与任何不同意他的人交恶,从我第一天见到他开始,他就一直在做这件事。
所有这些都是一个冗长的过程,请您忽略我之前发出的援助请求。现在高崔克已经与索尔蒙德公司断绝了关系,我完全有能力监督他最新的进展,保护嵌在他胸口的符文(我们都很想看到它被安全地带到阿泽尔)。目前,我们正向西南方向前进,离开相对稳定的螺旋枢纽核心区,前往一个被神灵抛弃的落后地区,即燃烧海岸。我感觉到高崔克有一个特别的目的地,但他拒绝分享它。
我相信你也知道,虔门的军事形势和它的地貌一样多变。当然,混沌的军队占主导地位,这些地方仍然是他们的地盘,金属之域充斥着崇拜恶魔的巫师和夺取头骨的军阀,但是……当地愈发猖獗的绿皮部落已经成为了他们的眼中钉,许多矮人,包括山地和空中的仍然设法在毁灭之力的阴影下为自己开辟一条生路。在一些地方,比如前面提到的乌巴兹港,矮人的社会甚至一片欣欣向荣。
我在之前的信中所提出的求助是由于受伤而导致的精神错乱,我为其歇斯底里的语气感到抱歉。我向您保证,现在一切都很好,请不要再派任何阿泽尔修会的代理人来协助我。他们的到来只会使事态复杂化,并引起屠夫的反感(本来就已经够多的了)。一旦我了解到他在海岸的目的,我将立即与您联系。在那之前,我仍然是,
您最忠诚的支持者,
玛勒涅丝·巫刃
“高崔克必须死。”德莱姆斯凑近了玛勒涅丝。“其他的各色计划都已经失败了。”以人类的角度来看,这个猎巫人的样貌十分英俊,他的五官看起来宽阔强健,悠闲的神态仿佛一位懒散的王子。当然,德莱姆斯的懒散是一种伪装。在他的尖顶帽和斗篷下,隐藏着虬结的正义之威。玛勒涅丝已经干掉了数不清的敌手,老练的目光一眼就能认出一个技艺高超的大师。咧嘴微笑的德莱姆斯试图看起来和蔼可亲,但仍然暴露了属于掠食者的杀气。在玛勒涅丝离开阿泽尔海姆之前,她曾多次听到德莱姆斯的名字,通常是在别人沙哑的低语中。德莱姆斯往往会先下手再问问题,阿泽尔修会只有在更巧妙的计策不再可行时才会打出这张牌。猎巫人往后靠在树桩上,一边啜饮着葡萄酒,一边眯起双眼研究精灵的表情,他的半张脸被火光染成了金色。“不用责备自己。”
玛勒涅丝的目光从他身边望过去,望向大海。他们站在悬崖边上,当黄昏变成黑夜时,紫晶色的海洋闪耀出璀璨的光芒反抗着压境的黑暗,像一只矫健的鸟儿一样炫耀自己的雄姿。它那由合金与化学物质混合而成的水波在阴影中沸腾,试图与头顶上眨眼间出现的星星竞争。即使在这么远的距离,海浪中的颜色也很鲜艳,余烬从破浪中溢出,飘向崖顶,像游荡的灵魂一样在玛勒涅丝身边打转。“我不会责备自己,”她说。“他不是我想的那样。”
德莱姆斯皱起了眉头。“他和其他的炽焰屠夫没什么不同,顶多体型大了一号。毫无疑问,他看上去确实很奇特,但仍然只是一个多毛的傻大个矮人。如果没有嵌在胸膛里的符文,他就什么都不是,很可能在你遇到他的那一天里就已经死了……当时是在哪儿,阿奎夏的炽焰屠夫监狱?那帮狂战士能抓住他肯定没有问题……是叫昂巴克族舍来着?”
玛勒涅丝继续看着山谷中飘荡的余烬,回忆起她第一次见到高崔克的炽焰屠夫责难大厅。
“当我第一次见到他时,我和你的想法一致。”她说,“那时他糊涂到误以为我是个恶魔。事实上,他认为每个人都是恶魔。他的脑袋受到了太多的打击,大脑无法正常工作。而且我可以想象他甚至在那之前就是一个粗野的笨蛋。他像个醉汉一样打架,即使在很少清醒的情况下也是如此。他不为自己的杀戮感到自豪,也不把它们献给任何神灵。他甚至没有意识到自己被神灵所控制,固执底认为自己和他们是平等的。不,”她笑了。“不是平等,是比他们更加优越,他认为神明根本就没有价值。”精灵摆弄着德莱姆斯给她的小瓶子,让光线捕捉到刻在玻璃表面的双尾彗星。“他认为诸神是傻瓜,我们其他人也是傻瓜——而他是唯一清醒的人。”
当玛勒涅丝说话时,她对高崔克的仇恨在胸腔里酝酿起来。作为专业的特工,她需要在像德莱姆斯这样的毒蛇面前小心翼翼,但从心底深处不由自主爆发的愤怒打了她一个措手不及,她发现自己演讲的主题变得温暖。“他是如此的粗鲁,甚至不能掌握信仰的价值,毕竟这已经超出了他的智力范围。他认为他可以敲打任何阻碍他的东西的脑壳,并最终取得胜利。”精灵停顿了一下,就像她想到屠夫的种种举动时一样困惑不解。“而且他是对的,该死的。这是最糟糕的事情。他确实占尽了上风。无论世界向他抛出什么困难,他都能虚晃一枪,打翻啤酒,破风而出,而他的敌人却陷入困境。这就是最荒谬的部分——他的一半敌人最后都把他当作救世主,真是让人抓狂。高崔克是一个不重视宗教的人,遇到他的每个人却都说他一定有着某种神性。他是一个丑陋又顽固的猪脑袋白痴,但却是我遇到的唯一一个似乎真的能够……”她在说得太多之前打断了自己,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平静下来。
德莱姆斯端详着玛勒涅丝,不怀好意的双眼在帽檐下闪着精光。“他能做什么,玛勒涅丝·巫刃?你认为他是什么?”
这是个危险的时刻。玛勒涅丝可以看到藏在他斗篷下的手枪。一旦猎巫人感觉到她的忠诚发生了变化,就会迅速掏枪将她击毙。黑暗精灵天生的反应力将使她比迟钝的人类肌肉更有优势,但她的武器只有匕首,而德莱姆斯有枪。玛勒涅丝更希望胜利的天平向她倾斜。而且很快就会如此。她不需要再玩这个游戏了。
“我认为高崔克是一个障碍,”她撒谎道。“我认为我们要想把符文交给阿泽尔,唯一的办法就是从矮人的胸口上将其摘除。这就是我一直以来所说的方法,也是我请求帮助的原因。我只是需要一种方法来杀死他。”
猎巫人继续目不转睛底注视着她,玛勒涅丝感觉到他没有被说服。德莱姆斯看着自己给到精灵手里的瓶子点了点头。“很快做到这一点。我们已经研究了你的信件,我还对遇到过高崔克·格尼森的人进行了彻底的采访。他从我们这里偷来的符文使他拥有了非人的坚韧与不寻常的恢复力。正如你所指出的那样,即使你的凯恩毒药可能也不足以停止他的心脏。但我给你的酊剂不是普通的毒药,玛勒涅丝。这种毒会让他的肉体僵化,变成骸骨,但符文却不会受到丝毫影响。我们会把它从矮人的遗体上摘下来,就像从灰烬中取出一颗宝石一般。奥术学院的学者们花了几个月时间来完善这个配方,我还亲自在各种不悔改的叛教者身上测试了一遍,这一点你可以相信我。也许到那时,在高崔克死后,他将最终明白自己的位置,最终发现与伟大的西格玛·英雄之锤相比,他这样的小角色是多么的微不足道。你需要做的就是在他醒来之前把那几滴药水灌进他的喉咙。”
高崔克的鼾声撕裂了黑暗,仿佛是在提示。屠夫的身影出现在沿海小路的更远处,瘫坐在一辆车的后面,车前拴着一对几乎和他一样脾气暴躁的铁背兽。屠夫很少睡觉,但经过三个星期的长途跋涉,他们发现了一个废弃的木桶,里面装满了闻起来像舱底水的东西。戈特雷克面无表情地将其描述为 “可以忍受”,然后就开始大喝起来。之后,他已经昏迷了将近两天。
玛勒涅丝叹了口气,想知道她还需要继续这样表演多久。德莱姆斯这样的专家擅长于根除多种不实之词。
“怎么了?’”猎巫人试图再次露出微笑。“你还在犹豫要不要杀他吗?”他耸了耸肩。“这并不奇怪。你已经在他的身边呆了很长时间,而且一起经历了很多事情。据我所知,高崔克曾多次救过你的命。也许你觉得你欠了他什么?”他看着火堆。“或者也许你只是在害怕他?”
他在试图诱导她。这是一个常见的猎巫人技巧。德莱姆斯希望通过激怒黑暗精灵,就可能会骗她说出某种异端的错误信仰。但玛勒涅丝并不是一个试图从鸡内脏中召唤好运的树篱巫师,而是巫会的姐妹,在至高阿泽尔的谋杀神殿中淬炼出来的一个无以伦比的刺客。玛勒涅丝摇了摇头。“我不害怕,德莱姆斯队长。我无所畏惧。”她露出了一丝苦笑。“我是凯恩之女。”
“凯恩?”猎巫人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欢喜。“你是说莫拉丝·凯恩?”
玛勒涅丝犹豫了一下,对这个名字感到困惑。莫拉丝是巫会的至高神谕,她解释了凯恩的意志。但玛勒涅丝从未听过这两个名字像这样结合在一起,而且她从德莱姆斯眼中的精光感觉到,这不仅仅是一个口误。一定发生了某种政治变化,某种她所不知道的权力转移。
“你不知道,是吗?”猎巫人笑着说。
玛勒涅丝试图掩饰她的疑惑。“我知道我需要知道的一切。我知道如何生存和杀戮,我知道如何服务……”
“为谁服务?”猎巫人甩给她一个夸张的同情眼神。“界域正在改变,玛勒涅丝。你自己的人民也在改变。而你对此一无所知,因为你在高崔克之后的荒野中漫步,被他可笑的争斗所吸引。你已经被时代抛在后面了。使用酊剂。杀了他。他随时都可能醒来。你说过他很少睡觉。”他挑了挑眉毛。“如果你缺乏胆量,我自己也可以做。”
玛勒涅丝刚要争辩,但随后意识到德莱姆斯已经浪费了足够多的时间。精灵全身放松了下来,因为危险已经过去。她看了看那辆马车:“你已经杀不了他了。当我说我会的时候,我撒了谎。”
猎巫人的眼中闪过一丝不安,因为他感觉到自己可能没有掌握所有的牌。“你在说什么?”德莱姆斯皱着眉头,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手。他哼了一声,试图移动他的手臂,但没有成功。“什么?”他的声音听起来很奇怪,因为他喉咙里收缩的肌肉已经僵硬,慢慢变成了骨头。
俯下身子的玛勒涅丝晃了晃手里的瓶子。她把它倒过来,显示出它是空的。“不愧是专业人士酿造的好货。我想,从你喝掉那瓶葡萄酒的方式来看,毒药确实是无色无味的。”
德莱姆斯的眼睛因震惊而睁大,但当他试图说话时,只出现了一声痛苦的咳嗽声。
“就当是我递交给阿泽尔修会的辞呈吧,”玛勒涅丝躺下身子,凝视着漫天的繁星。“撤销了我的职务。”猎巫人队长的身躯在变成骨头时发出了奇怪的嘎吱声,玛勒涅丝想到这样贸然杀了他的举动会使自己陷入多大的危险。
“你已经背叛了唯一能给你一条返回阿泽尔路线的人。你声称你将成为巫会中的强者。你说你要取代我的位置。但你现在怎么回来呢?你是个比我想象中更大的傻瓜。”这个声音只存在于玛勒涅丝的脑海里,它来自挂在她脖子上的护符,里面装着的血瓶是囚禁玛勒涅丝前女主人受折磨的灵魂的监狱。“当阿泽尔修会听说德莱姆斯失踪了,他们会怎么做?他们派他来这里找你正是应了你的要求。你怎么会这么傻,先是告诉修会你在哪里,然后杀死他们派来的第一个特使?即使对你来说,那也是荒谬的。”
垂死猎巫人的呻吟与篝火的噼啪声和海浪的撞击声融合在一起,交织成令人愉快的舒缓之音。“我改变了主意,”玛勒涅丝闭上眼睛。“我不能让他们为了得到那个符文而杀死高崔克。”
“以谋杀之神的名义,为什么不能?”
“你完全知道原因。你已经看到了我所看到的一切。你已经看到人们如何追随他。你已经看到他是多么无畏,多么独特。他是如何面对界域中的一切。”黑暗精灵不得不从喉咙里拖出了这些话。“他就是凡人们都认为的那样——某种该死的英雄。他将会有所作为。他已经有所作为了。”
“荒谬。”她的前女主人说,但话里已经没有了火气,只是在习惯性地争论。两人都知晓了一个恼人的事实:高崔克必须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