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兰•昆德拉在《不能承受的生命之轻》中写道:“重便真的残酷,而轻便真的美丽?”十年之后,想:重就一定是负担而轻就一定是疏朗吗。
曾经追寻并谨守着那无边无际的可以令自己骑着思想的野马肆意和恣意奔驰的旷野,对于任意闯入自己的旷野领地的没有获得自己颁发的爱的号码牌的生物和非生物驱逐,以及恐惧。
曾经桀骜不驯地认为换下征袍、摒弃身份的纠缠才能算放下生命的重负,才能得自在。
曾经过后,越走越荒凉,越行越暗淡,终是失了神采飞扬、气壮山河——如同长期营养不良的结果。
我喜欢独处,喜欢寂寥、萧索、孤寂,喜欢豪雨将至前墨蓝色的云和天空。忘记了,我也喜欢济济一堂、少长咸集,喜欢热闹、蓬勃、繁盛,喜欢这宇宙之大、品类之盛。
我想,有时候含蓄婉约、沉默寡言、拘谨无措,是令自己舒适的状态;有时候热情奔放、高谈阔论、谈笑纵意,是令自己舒适的状态。可谓是包罗万象的神经系统啊。姑且纳入营养均衡理论吧。
想去走一走了。来到天坛公园,本座城市的文化生态之公园文化风貌之“踢毽子”这一不朽之盛事令人感叹——来个上纲上线地抒发吧——“此皆圣人所继天而进也,非情性质朴之能至也”。
三五知己,谈笑风生……E……不对,应该是:三五知己,“飞腿舞毽”,其乐融融,妙趣横生。
往前走了走,发现一只上串下跳的小松鼠,看着它寻了个舒适的枝头趴下,吸收阳光,眨巴眼睛。驻足观摩:枝头一游鼠,遗世而独立,征袍惹人醉,身姿摄人魂。
路上,有拄着拐杖、牵着手套的老爷爷老奶奶,有摆着姿势、呼着照相的老姐妹,有握着跳绳、数着数字的小女孩……
行至丹陛桥,一个瞬间,突然发觉广播正在播放有埙演奏的音乐。走近,细听,还有琵琶和钢琴的声音。瞬间过后,线条、色块的区分与点缀,纹样的装饰,在时间带来的素朴中,泄露心的热度。转头,好美。
回去的路上,看到一条来自摄影博主的最新发布。又翻了翻其它时间线的摄影作品,有风花雪月的自然景观,有亭台楼榭的人文风貌,有高楼耸立的霓裳倩影,有飞鸟游鱼的清幽雅致,有玉盘珍馐的宴酣之乐……有感于怀:在这日升日落间,“其大无外,其小无内”。点开私信对话框,发出了一条信息。
关闭手机,将其放入手边的帆布袋——一位手作食器买手店博主的赠送。最初产生关联的时间点是在看到来自比利时陶艺家的极光系列、来自挪威陶艺家的地平线系列,而后进一步产生关联的时间点是在看到来自美国陶艺家的海浪与夕阳系列和来自法国陶艺家的黄昏系列。这些系列的独具风骚的陶艺品和店家的朝气蓬勃的构图与热情洋溢的文字,让钻进中古器皿牛角尖的自己感受到一股清凉。
翻着自己的记录,去年3月14日在微博上的发布:“自卑地胆怯着/却也高傲地自赏着/独立于自己的天地之间/邀身边的风物作伴/就这样,与数十年的光景凝成琥珀/在时间的流里。”嗯,不错,很有力气嘛!
正值植树节附近的日子啊,不由得想到被称为关注自然、也关注自然中的人的博物爱好者的作家周玮在其书《怎样看到鹿》附上的菲利普•布思同名诗歌翻译版。诗歌原文是英文,网上有不同译版。眼花缭乱之际,想:如果写实性翻译,恐陷入难以符合中文文法而不明所以的泥泞;如果写意性翻译,恐落入仁者见仁智者见智的漩涡。还是看原文吧——独立于自己的天地之间骑着思想的野马肆意和恣意地奔驰!
How to See Deer
by Philip Booth
Forget roadside crossings.
Go nowhere with guns.
Go elsewhere your own way,
lonely and wanting. Or
stay and be early:
next to deep woods
inhabit old orchards.
All clearings promise.
Sunrise is good,
and fog before sun.
Expect nothing always;
find your luck slowly.
Wait out the windfall.
Take your good time
to learn to read ferns;
make like a turtle:
downhill toward slow water.
Instructed by heron,
drink the pure silence.
Be compassed by wind.
If you quiver like aspen
trust your quick nature:
let your ear teach you
which way to listen.
You’ve come to assume
protective color; now
colors reform to
new shapes in your eye.
You’ve learned by now
to wait without waiting;
as if it were dusk
look into light falling:
in deep relief
things even out. Be
careless of nothing. See
what your se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