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呣……好无聊……”
独自一人盯着窗外的倾盆大雨,坐在窗边的海圻不免打起了哈欠来。
虽然从昨天的天气预报中就已经知晓,今天下午会有一场规模相当大的暴雨来临,自己也做了相应的准备,不至于让家里面的东西被吹出去或者打湿,但聒噪的户外也让海圻没办法静下心来好好去想唱戏的事情,至于去找抚顺她们玩就更不可能了。
而让海圻感到无聊的原因还有一个,那就是有些空荡荡的宿舍——
“这么大的雨,海天姐和指挥官没事吧?”
印象中姐姐在出门时并没有带伞,虽然自己也提醒过她,今天下午天气会有突变,但很显然当时的她一门心思都在如何与指挥官度过美好的下午上,对来自妹妹的忠告华丽丽地无视了。事到如今,海圻也只能默默祈祷一下,希望这两位“出门”的人能够平安无事了。
只不过,现实世界很快就给海圻开了个大大的玩笑——
“马上到了!!”
瓢泼大雨中突然传来了一阵充满希望的吼叫,把看雨看到快睡着了的海圻吓了一大跳,待之后定睛一看,面前通往宿舍的石板路上赫然出现了两个正在飞快向这边跑来的身影,一高一低的轮廓实在太好辨认出来了——
“指,指挥官?!?!还有海天姐?!……”
或许是暴雨的声音太过嘈杂,被彻底淋湿的两人完全没有听到海圻的惊呼,但好在后者也知道该做什么,飞快地冲到了宿舍大门的位置,不顾风雨的呼啸硬撑着拉开了门栓,同时双手握成喇叭形状对着他们喊到:
“往这里跑!!”
这下指挥官收到信号了,拉着她的手飞快调整了方向,两人以最快的速度冲进了屋檐,暂时隔绝了雨水的侵袭——当然,他们还要面对海圻满脸的问号:
“海天……姐?……还有指挥官……你们这是……”
“别,别管这个,海圻……去……去浴房那边……拿,拿两条毛巾过,过来……”一路奔跑回来的她上气不接下气,平时基本没怎么运动过,加上又有大雨的“浇灌”,此刻说是落汤鸡都算是夸奖了,“赶,赶紧……”
“哦哦!!好的……”
海圻飞快地跑进了屋子,得以歇脚的二人也终于能够暂时喘口气,体力不支的她率先坐在了地上。
“海天……”
“没,没事的指挥官……一路跑,跑过来有点累……呵呵呵……早知道……就穿结实一点的鞋子了……”
“唉,没料到会下这么大的雨呢,全身都彻底湿透了……”指挥官也借着这个机会,赶紧拧了一下身上不断淌水的地方,“让海天受苦了……”
“不要紧哦指挥官……像这样迎着风雨在路上走,其实也别有一番韵味在其中呢~~”
“啊,我知道了……”一看到她露出了微笑,指挥官立刻就反应了过来,思索两秒钟后立马背出了诗句,“‘竹杖芒鞋轻胜马,谁怕?一蓑烟雨任平生’……是这个吧?”
“呵呵呵,不错呢……刚才这一趟路,也算是和指挥官……嗯哼,亲自感受了一遍……”
她撑着地板站了起来,扶着墙壁,看了看自己和指挥官这幅狼狈不堪的模样,忽然轻声笑了出来,随后直接搂住了他的胳膊。
“诶?”
“没想到,一向内敛的我,也会有和指挥官如此放浪形骸的时候呢~~呵呵呵……淋着大雨,在山野中奔跑……那种感觉,或许正是诗兴大发的时刻吧。”
她轻轻闭上了眼睛,指挥官知道她有了新的灵感,于是自己也保持一动不动的状态,让她得以站稳身子,好好去构思刚刚一闪而过的灵光。
如果说相逢是首歌的话,那么她和指挥官的邂逅,就是从偶然间拾起的一本诗词抄开始的。
虽出身东煌,但却对传统文化知之甚少,并且也算毫无天赋的指挥官,就这样在一次东煌宿舍的小憩之余,机缘巧合识得了这位平日里深居简出,几乎不谙世事的才女。
而对她来说,指挥官的出现与其说是风度翩翩,温文尔雅的书生才子,倒不如更像是一位性格直率,行侠仗义的隐士官人——当然,还是喜欢“欠风流债”的那种。
只不过,每当听逸仙姐,亦或是镇海姐她们提到和指挥官的关系时,虽然大家用词不一,甚至偶尔还会出现一些“自相矛盾”的地方,但那份脸上的喜悦,却是难以掩盖和隐藏的。
正如古人在诗歌中所言:求之不得,寤寐思服。悠哉悠哉,辗转反侧。她没想到的是,未来的某一天,这个故事居然会以如此戏剧性的方式发生在自己的身上。
但长久熏陶于诗词歌赋之中,修得温婉尔雅的性格自然少了几分面对真情的直接与勇敢,取而代之的,则是一丝念之不来,挥之不去的“暗送秋波”——或者,更确切地说,情诗。
她其实并不好判断,指挥官是不是在看了她悄悄放在办公室抽屉里的那首自己亲自写的藏头诗之后,才决心上门表明心意的。虽然听说镇海好像也吹了枕边风,但这不重要,“桃之夭夭,灼灼其华”,她的身边,终于多了一位能够时刻陪伴自己的人。
而从这一刻起,她也逐渐打开了自己紧闭的房门,开始跟随指挥官的脚步,慢慢走向外面的世界,和他一起经历,见证更多的美。
“嗯……”
她缓缓睁开了眼睛,指挥官也提起了精神——通常情况下,都是他负责记录她即兴发挥的作品。
“想好了吗?我这边准备好了。”
“想好了……很简单,两句诗……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
“嗯……嗯?等一下,这不是……”
“嗯……这确实是前人所写,不过……用在这里,我认为是最合适的了,指挥官……”
趁着指挥官还在愣神的状态,她轻轻踮起脚,吻住了他的嘴唇。
“咳,咳咳……”
背后突然传来了一阵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咳嗽声,刚吻在一起的两人赶紧分开了。
“海圻!……怎,怎么过来了也不说话的……”
“我,我要说什么……海天姐正和指挥官在亲热呢……”
“那,那也不能这么一声不吭偷看吧……”彻底羞红了脸的她一把抓过海圻手里拿来的毛巾,然后推推搡搡地把自己的妹妹往里屋里送,“好了好了,进屋呆着去!没我的命令不许出来!”
“啊?……”
“啊什么啊,赶紧!……”
用相当不符合自己气质的手段“驱逐”了捣乱的妹妹之后,她回到了指挥官身边,拿起毛巾,主动替他擦了擦头上滴落的水珠。
“指挥官,先擦擦水吧,感冒了就不好了。”
“海天也是……虽然一起淋雨的经历很美好,但是不可以坏了身体哦?嗯……”指挥官回头眺望了一眼房间里面,犹豫片刻后问道,“那个……家里,还有热水吧?”
“有,有的……”她一下就明白了指挥官的意思,不过和刚才的态度来了个180°大转弯,没有表现出任何的羞涩说到,“指挥官……要和海天一起洗吗?”
“诶?这,这样是不是太伤风败俗了……”
“不会的……海天已经是指挥官的妻子了……夫妻之事,不必多言……”她用毛巾裹住了自己,也裹住了指挥官,再度挽起了他的手,“走吧,指挥官……洗完澡之后,我们还可以一起练字呢。”
“嗯,好主意。”
身后的门被轻轻带上,两个经历过暴风雨冲刷的“落汤鸡”,慢慢朝着浴室的方向移动了过去。
也许在她的心中,一场合格的夫妻关系应该是“相敬如宾”,是“举案齐眉”的,但指挥官却给出了另外一种,完全不同的答案,一种她无法在任何诗词中寻找到,但又的的确确充满幸福的关系。
诗词的美好不仅仅在于对过往事物的刻画与复现,更有对当下生活的衬托与衍生。这,是她真正携手指挥官之后的又一收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