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诺艾尔已经很久都没有过那种熟睡的安慰感。
她在梦中闻到了海风的味道,她好像看到了从天际线的尽头缓缓下沉的夕阳,携带着未来的畅想和对于下一日的期待,随后在无限的寂静中带来夜的降临。
她看着远处,脚下有清凉的感觉,就好像是海浪爱抚着她的肌肤,她踩着金色的沙滩,眼前皆是犹如枫叶般的色彩。不对,应该说还有一个人,同样带着温暖的颜色和她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诺艾尔想要叫住眼前的人,可是她发出的声音却并没有传达过去。严格意义上来说,应该是她确实发出声音了,但奇怪的是她知道这个声音只有她自己听的到。
这就好像是梦,诺艾尔知道自己在做梦,只不过她却不愿意醒过来。她跟上前面那人的脚步,就这样一直安安静静地跟着,什么也没有说。
空气中的咸湿的海风让人有点头晕,诺艾尔深吸一口气,她只是闻到了阳光残留下来的,一种很奇特的味道。
夕阳终于消失在天际,她从未想到黑夜的降临如此之快,仅仅是一瞬间的事,诺艾尔的头一晕,伴随着自己后背传来的冲击感。
「咚!!」
她睁开了眼睛望着略显熟悉的天花板,她愣愣的盯了一会儿,随后背上传来一阵冰凉的感觉。她活动一下自己的脖子朝着两侧看了看,却发现她自己好像卷着被子正躺在地板上面。
她急忙站起身来,赤脚踩在松木地板上面,好在空没有使用大理石来当做地板的材料,这让诺艾尔并没有感觉到太凉。她揉揉眼睛开始辨认自己目前所在的环境。
这是一间很温馨的小房间,采用的是璃月传统民居的装修风格。透过窗格的阳光被整齐地分割成鱼肚白色的琉璃随后铺在地面上,直觉告诉她现在外面的时间差不多是清晨,然而外面却没有任何清晨的氛围,比如鸟鸣什么的。一切都是静悄悄的,空气中有小麦的香气。
记忆回闪,她慢慢认出来这是空在尘歌壶内给她安排的房间。她的衣服已经被收了回来,虽然晒过之后上面原本玫瑰的味道已经很淡了,可是却多了另一种花香。诺艾尔看到屋外种植的霓裳花,她还不是很确定这种味道是不是来源于那大片的粉红。
她的身上穿着一件米色的睡衣,这是空给她准备的。实际上除了这一件之外,刻晴还根据空的要求分门别类地为诺艾尔准备了大量类别的服装。比如说睡觉用的睡衣,活动用的居家服,还有入浴的时候会用到的浴袍等等。这些衣服被空收拾好后整整齐齐地放进了衣橱里面。
领包入住,这是对诺艾尔现在状态最好的描述,当然这明显是违背本人意愿的,不过她仍旧拗不过空。
住在雇主的家里,这真的是一种很奇妙的体验。
待到诺艾尔的胡思乱想结束之后,她这才发觉自己还待在床上。她急忙跳下来,将那个看着就很舒服的枕头规规矩矩地整理好,随后将被子铺开来抹平上面的褶皱,接着打开窗户让清晨的阳光冲破窗格阻碍,混合着凉爽的风充满整个房间。
接着她又开始整理除了床之外的其他地方……这种几乎病态的职业习惯还有她现在的睡衣打扮成为了尘歌壶内一道奇异的风景。
「早上好啊……」
她朝着窗台上面放着的一小盆绿植打了个招呼,这种和植物说话的样子如果放在其他人的身上或许有点奇怪,但是对于诺艾尔来说这只能更好地体现出她的纯洁和温柔。
空在房间里面放了一个梳妆台,于是诺艾尔继续穿好了她厚重的骑士团制式女仆服装,对着镜子整理好自己的头发之后,又将那个小小的金色盾牌发饰别在了自己的白发上面。她完全忽略了空给她准备的常服。
「嗯……好……」
她轻轻抚了抚自己的刘海,将一缕翘起来的头发轻轻压了下去。作为女仆一定要保持最完美的仪态,只不过她现在一反常态,往日的她并不会对理所应当的仪态而感到开心或者什么的。
她保持仪态的目的似乎变了,不过对于诺艾尔来说着仍然不能用工作之外的任何理由解释。
她打开房门走下楼梯,左边的第一间房间便是空划出来的厨房,靠近了门口诺艾尔才闻到一种很甜腻的黄油的味道,不过她已经很熟悉了,她甚至强到可以通过味道分辨出黄油产自哪个工坊,来自哪片区域。
只可惜这次她失败了,空使用的黄油是他自己打的。他似乎考虑到了诺艾尔的饮食习惯,而璃月又没有食用黄油的传统,是以他昨天趁着深夜的时候做了一小块出来应急。
普普通通的蒙德式早餐,他卡着诺艾尔可能会醒过来的时间完成了所有工作,包括用过的厨具也全部洗掉了。他煮上一壶咖啡端上桌,随后带着一种「你来晚啦!」的笑容看着站在门口往里面偷窥的诺艾尔。
「那个……这些事情应该由我来做……」
「这份面包是你的。」
「谢谢……」
「可以麻烦你把咖啡拿出去吗?」
「当……当然!」
诺艾尔端着空「安排」给她的咖啡,空这是拿着装满了早餐的托盘。他吃饭的餐桌在外面的大厅,诺艾尔跟在空的后面小心地捧着只装满了一半的咖啡壶,得益于女仆的素养,她甚至可以做到里面的咖啡没有丝毫晃动。
「坐吧,想吃什么自己拿……」
「是……」
诺艾尔坐下来拿起一个面包,接着用刀子在上面慢慢涂上苹果酱。虽然态度还是有些拘谨,但是起码已经不想曾经那样直接表示拒绝。
空往咖啡中倒上焦糖和牛奶,端起杯子遮住了自己的下嘴唇,随后轻轻吹着气,清澈的眼睛透过蒸汽不着痕迹地观察着诺艾尔,她此刻好像沉浸在果酱和黄油的甜腻中,脸上则是被糖分牵引着所展现出的某种类似幸福的笑容。
「你好像很开心的样子……」
「当然啦……空做的早餐很好吃啊……」
诺艾尔好像并没意识到自己在说什么,她将盘子里面搭配的小西红柿慢慢切成两半随后插起来吃掉了。接着惬意地喝下一口咖啡。关于这点空还是很钦佩的,她竟然可以面不改色地喝下这个没有任何添加的黑咖啡。
「谢谢款待……」
「不客气。」
诺艾尔准备起身收拾盘子,不过和往常一样被空拦住了。
「想好今天想要做什么吗?」
「啊……还没有……」
盘子被空拿走了,留下她一个人站在桌子前面。
空打算让她好好想想今天的安排,意料之中的,诺艾尔跟着空走进了厨房。
「有什么事吗?」
「那个……咖啡忘记拿了……」
诺艾尔想空展示空掉的咖啡壶,她似乎很努力地证明自己真的不是来干活的。
空点点头,从她的手中接过来放进水槽。不过诺艾尔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她找了张椅子坐下来,随后目不转睛地看着空的背影。
空被她看得有点发毛,他不明白这个孩子现在在想什么。
「所以,你想好今天要干什么了吗?」
「嗯……」
诺艾尔发出了一种介于无奈和迷茫之间的不解的叹息,随后便不再说话了。
空也不再想追究,今天还长,他发现诺艾尔并没有立刻说什么「我只要跟在你的身后就好了」之类的话。根据她脸上的表情来看,她似乎真的在认真考虑今天的安排。
似乎女仆也可以代替主人做决定来着。空这么想着,不知道诺艾尔曾经是否有过这种经历,但是总体上来说空还是希望她可以多为自己考虑考虑。
「想好了吗?」
空用抹布擦擦手,带着些许油烟的味道坐到了诺艾尔的对面。他摘下束缚着头发的发绳,接着帅气地一甩脑袋,金黄色的瀑布倾泻下来。空打了个哈欠,却发现诺艾尔直勾勾地盯着她,目光似乎比刚刚还要热烈。
「我的脸上有什么吗?」
「不……没什么……」
诺艾尔低下头去了。
「空长发的样子真的好帅……」
「啊哈哈……谢谢……」
「?!空,你……你……你怎么听到的?!」
「啊……因为你说出来了啊……」
她确实说出来了,就在她瞧着空的头发的时候。诺艾尔虽然知道空是长发,但是平时扎着辫子的空从前面看的话和短发的其他男性没有什么区别。
长发的空给了诺艾尔一种……柔和的感觉,诺艾尔有的时候也会读一些图书馆中的骑士小说,此刻空的模样跟她想象中的飒爽骑士产生了些许重合。
「呜唔……」
诺艾尔捂着嘴,她现在对自己刚刚无意识的行为感到了一种比台风还要猛烈的懊悔。
「好啦,没关系的……」
空说着将自己的头发稍微梳理整齐之后重新扎了起来,把头发放下来实在是有点热了。
「所以……」
空说出了两个字就停下,如果算上这一次的话,那么他就算第三次问诺艾尔今天想要干什么了。
「嗯……」
诺艾尔突然站起来,随后就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
「今天……我可以待在这里吗?」
「嗯哼……可是你本来就可以在这里啊?我没有说过你不能留在这。」
空可以感受到洞天关牒的气息,应该被诺艾尔贴身带着。
「不是这个意思啦……我的意思是……」
诺艾尔的脸红了,就好像准备说什么「拜托娶我吧!!」之类的可以决定人生大事的话一样。
「我希望今天可以……休息一下……」
好吧,看来这句话的重要程度确实可以影响人生,要知道诺艾尔此前可从来不会主动要求休息。
「所以……你的意思是就一整天待在壶里面,什么都不做吗?」
「也不是什么都不做啦……我只是,想去找找看除了洗衣服我是不是还喜欢别的事情……空可以帮帮我吗?」
空都要哭出来了,这种老父亲看到自己的女儿终于成长的感觉实在是太棒了。
「好极了!」
纵然心中激动,但是空还是尽力保持自己的表情处于微笑的状态中。
「那么你想试试什么事情?」
「嗯……」
诺艾尔又低下头陷入了苦思当中,刚刚那种高昂的气氛瞬间烟消云散了。空差点没再一次真的哭出来,不过从好的方向想,她也算是迈出第一步了。
想好了主要的方向,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就容易多了,既然没有想好想要试试什么,那么就都试一遍。反正现在时间还早,他们可以慢慢来。
空带着诺艾尔离开厨房,既然今天不诺艾尔不想「工作」,那么女仆装也就没有穿着的必要了。空用强硬的态度让诺艾尔换上了给她准备的衣服。那是一身以蒲公英黄为基调的短裙,长短刚刚好保持在一个剧烈运动也不会走光的程度。上身则是漂亮的短袖,带有精致的刺绣,整体以璃月风格为基准。
头上的那个盾牌装饰倒是没有拿掉,两侧的蔷薇没了踪影,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白色的发卡。
「空……那个……裙子有点短……」
作为西风骑士团的战斗女仆,诺艾尔更习惯穿着裤子。现在她感觉自己的下半身凉飕飕的,这让她从本能上产生了不安的感觉。
「不要紧,反正是在这里,穿的轻松一点没什么问题。」
「好……好吧……」
出乎意料地,她没有反抗,这或许是因为空给她特意准备的衣服,又或许是空要求她穿上的,冥冥中诺艾尔产生了一些奇怪的感觉,如果非要形容的话,就好像是从特别的人哪里收到礼物后的那种开心的感觉?
「我想想看,我这里有麻将,还有各种各样的牌。有酒还有靶场……诺艾尔还没有摸过弓箭吧?」
空自顾自地思考着,一样接着一样地盘点这里有什么东西可以给诺艾尔打发时间。
「书架上倒是有些很有意思的书,不过她肯定又会红着脸大叫『太早啦!太早啦!』然后逃走。」
诺艾尔跟在空的后面一言不发,她好像在看空摆在院子中间的茶桌。
「算了一样一样试吧。」
空招呼诺艾尔过来,他准备从麻将开始,今天正好阿嘟也在,叫上阿圆的话正好可以凑上一桌麻将。
「诺艾尔,仔细听,这个东西叫麻将……」
在简单的讲解之后,第一圈由空做东的麻将就开始了。
……
「不玩啦!不玩啦!!!!」
第一个爆发的是阿嘟,他丢下麻将赌气似的一溜烟地不见了。
「诶呀,小姑娘的牌技不错哦~」
阿圆笑盈盈地看着诺艾尔,将手中的最后一块筹码放在诺艾尔面前。那是空用夜泊石制作的筹码,在玩牌的时候代替摩拉发挥记点的作用。此刻诺艾尔的面前满满当当地堆满了筹码,两位真君输了个底儿掉。至于空,他也没好到哪去,手中仅剩下三块。
要知道,这开局本钱可是三十块啊!!!
「呃……我赢了吗……?」
诺艾尔带着困惑和不解看向空,她完全没有搞明白现在她的表现在璃月的牌局上意味着什么。
纯洁的心,新手的运气,空倒是没有算计诺艾尔的想法,但是两位真君就不一样了。然而事实证明心眼太多也不是什么好事,两位真君算来算去,愣是想不到诺艾尔的牌技竟然如此耿直,最后才输光了所有的筹码。
「觉得麻将好玩吗?」
「嗯……」
「我们去靶场吧……」
空自然看得出来她并不是很喜欢麻将,虽然诺艾尔也会玩蒙德扑克,但是从来没有真正意义上的「玩」过,几乎每一次的游戏都是用来陪重要的客人解闷的。
靶场在主屋的后面,武器架上面摆着几十张弓,从类别到磅数样样齐全。
「诺艾尔会玩这个吗?」
「安柏教过我一点点基本要领……但是我从来没有真正用过弓箭……」
「好的,应该没什么问题。」
空从架子的最下面拿起一张25磅的弓。开弓和力气无关,有的时候那些壮汉甚至拉不开一张30磅的弓,反倒是经过训练的人可以轻轻松松拉开一张70磅的重弓。
「先试试吧……」
空递给诺艾尔一支箭羽,看着她的动作。她两脚开立,脸上的表情变得肃穆起来,绿色的眼瞳犹如天然的瞄准镜那样径直注视着标靶。接着便开弓,她的身上爆发出了一种很强的气场,空还注意到她的手没有丝毫抖动。箭矢激射而出,牢牢钉在标靶上面。
「嗯……五环。」
空点点头,这对于一个初学者来说是一个很不得了的成绩。
「我还想再试试……」
「当然可以。」
空再递过一支箭矢。诺艾尔瞄准,这一次正中靶心。
「天才……」
空的心中默念到,他上前去准备也来上一箭,他拍拍诺艾尔的肩膀,接过她手中的弓。
「啪……」
弓从中间断开,剩下弓弦吊着已经报废成两根木棍的弓臂。空愣了一秒钟,不可置信地看着手中的东西。
「对对对……对不起!!!我……我弄坏它了……」
毋庸置疑,这是诺艾尔超大的臂力导致的。她好像对弓的磅数完全没有概念,就只是拼命将弓拉得极满,显然这对于只有25磅的弓来说是完全承受不了的,最终让这张弓在不经意间走到了生命的尽头。
不过空不在乎这个,他的额头上已经有冷汗下来了。万一弓刚刚被拉开的状态下爆开后果将不堪设想,说不定诺艾尔的女仆生涯会就此终结。空在心中默默感谢弓多挺了一会,接着决定让诺艾尔不再尝试这项「危险」的爱好。
「我看看下一个是……」
接下来的整整一天,空带着诺艾尔在湖中给她寻找新的爱好。可是无论是钓鱼也好,捉虫也罢,空把能想到的事情全部试了一遍,但是他发现诺艾尔好像异常熟练,就好像是在工作那样。他开始怀疑诺艾尔工作内容和合理性和必要性。
两个人从尘歌壶的东头逛到西头,从早上逛到下午,甚至连午餐都是随便对付了一下。最后在差不多下午茶的时间,空一屁股坐到树下陷入了自我怀疑当中。
「空……那个……你还好吗……」
诺艾尔在他身边蹲下来,她并住膝盖,带着关切的表情看着空,接着从怀里取出手帕轻轻擦拭着空已经有点出汗的额头。
「哎……」
空轻轻叹了口气,他轻轻握住诺艾尔伸过来的手。诺艾尔的身体抖了一下,不过并没有躲开。
「真的没有喜欢的吗……」
「对不起……因为我一直在工作,所以爱好什么的……我真的不是很懂……」
明明空为自己这么努力了,但是自己却……
「不是你的错,爱好什么的,慢慢找总会有的。」
空松开手,诺艾尔就收起了那个已经有点湿润的手帕。她叠了叠放进怀里,丝毫不在乎上面沾着空的汗水。
「走吧,我给你做点东西吃。」
「啊……不用了,我不饿……」
「那就吃点点心吧,我有点饿了。你可以为我泡茶吗?」
「当然!」
下午茶的时光是惬意的,空懒洋洋地坐在椅子上释放着跑了一天的疲惫。诺艾尔泡的红茶好喝得不得了,空有一瞬间产生了想要真的将诺艾尔雇佣为女仆的想法。
「你也坐下吧,尝尝我做的点心。」
「那……失礼了。」
空做的是曲奇,诺艾尔坐下来拿起一小块轻轻咬了一小口。蜂蜜和小麦的香味在口中炸裂开来,她慢慢蠕动着舌头,想要细细品味每一丝甜味。她不讲究食物的好坏,但是遇上好吃的东西自然也会情不自禁的享受。
他们坐在一颗高大枫树下的茶桌边上。为了享受休息的时光,空拿了一本书出来看。至于诺艾尔,她捧着茶杯安安静静地坐在那里。她半闭着眼,就好像在感受风一般。
「空……」
「嗯?」
「我好像……知道我想要干什么了……」
「是吗……」
空漫不经心地翻开下一页,他想听听诺艾尔的爱好究竟是什么。
「就是现在这样……」
「现在这样?」
「嗯,像现在这样。」
空不太明白诺艾尔的意思,他将目光从书本转移到诺艾尔的身上,却发现诺艾尔只是在看着远处的树林。她的表情很温和,嘴角出现了很自然的微笑。那就好像是原野上随着和风轻轻摇动着的玫瑰,慢慢沉浮在青草的涟漪当中,上面的一枚花瓣悄悄剥离下来,随风飘向远方。
白色的发梢被吹动了,诺艾尔伸出手轻轻撩动到自己的耳朵后面。
空有点看呆了,他还从未仔细观察过诺艾尔的侧颜。
诺艾尔转过头来,她对着空露出浅浅的笑容。
「怎么了嘛?」
现在轮到她提问了。
「没什么。」
空继续低头看书,只不过书现在已经成为了一件毫无意义的摆设。诺艾尔的笑容在他的脑海中划过了一道流光,在思维的星空中留下一道挥之不去轨迹。
他合上书页,端起了已经变得温热的茶水。
他们真的一整天都没有离开尘歌壶,为了适应时间,空将时间的流速调整得和外界一样。现在差不多已经是十点了,月光穿过稀薄的云照亮的大地。空刚刚洗完澡,他只是穿着一条短裤,脖子上面挂着毛巾。他走出屋子坐在台阶上看着月色。
壶里面的月光美极了,甚至散发着淡淡的蓝色光芒。那种神秘又清高的感觉,就好像时间都在汹涌地流逝着,堙没一切呻吟着的浮世繁华,不留下任何旧日依恋。
「荧……」
空想起了妹妹的脸庞。想念人一个人的感觉很好也很糟糕,对于空来说,那是一种可以带来欢乐的痛苦。
「那个姑娘怎么样了?」
是阿圆的声音,她也和空一样在看着外面的月光。
「诺艾尔现在在浴室,她今天一整天都有点奇怪。」
「我觉得很正常,青春期的少女总会这样。」
「阿圆……你觉得诺艾尔对职责的执着有错吗?」
「追求职责亦或者拒绝职责是人的天性,所以才会有所谓职责的东西存在。才会有七星,神明,亦或者是你与我,或者是诺艾尔的存在。」
「……拜托说明直白一点。」
「她没有错,职责是天性使然。」
「大家都希望她可以好好休息,把工作先丢掉。」
空叹了口气,似乎吹动了月光。
「你还没有发现吗?」
「发现什么?」
「那个姑娘的心里在想什么……」
「想什么啊……」
空当然知道,但是他并不确定。
「她或许只是喜欢我这个『前辈』。」
「是吗?我不这么认为。」
「是啊……我也不这么想。」
从诺艾尔说出只是喜欢这样和自己这样静静地呆着的时候,空气中就已经出现了一丝淡淡的甜味。空闻得到,那种味道是从诺艾尔的身上散发出来的。
诺艾尔喜欢他,但是她拒绝承认,她似乎完全不理解恋爱是什么感觉。今天的经历和曾经诺艾尔对空的求助很像,但也只是很像罢了。
她似乎想用这种方式来回应空对她的「好好休息」的期许,顺便满足自己潜意识中的幻想。可是最后也只是表达出「喜欢现在这样。」
和空呆在一起,仅仅只是呆在一起,哪怕是同一个空间她就满足了。寻找爱好只是借口,她只是潜意识中想要留在空的身边而已。
她不知道,她已经恋爱了。
「你也喜欢诺艾尔对吧?」
「……我不清楚,喜欢的含义背后有太多的责任和别的感情。」
「好吧,这是你的事。」
空的头发被夜风吹至半干,他起身准备去睡觉了。
他在厨房碰到了端着杯子的诺艾尔,她刚刚出浴,湿漉漉的头发散发着好闻的味道。空的心猛地跳了一下,他装作没有注意到她刚刚洗完澡的样子。
「那个……晚安」
诺艾尔主动向空道晚安,她微微一欠身,动作一如既往地优雅。
「嗯,晚安。」
空也去倒了一杯水,他听到诺艾尔走上楼梯的脚步声,随后是关门的声音,最后屋子里面静了下来。
空突然想要喝一点红酒。
诺艾尔躺在床上,这是她在空的家中度过的第二个晚上,今天发生的事太多了。
「空……」
她轻轻呼唤着空的名字,语气中有感谢,也有不安。不过剩下的倒像是思念般的甜味。就好像来自夜的流星,带着青涩和悸动的生命,坠落在初生的花海中。
她看不到自己的表情。在一片寂静中,一种痒痒的感觉爬上她的心,慢慢变大,直至周围的空气都开始颤抖。
「我……好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