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如未来不用相亲..

每当大风大雨之际,红耳鹎鸟是在哪里避雨的呢?

两年前,周子瑜就在这棵年迈又分叉的龙眼树下思考过这个问题。

旁侧是一排用木棉瓦筑起的猪圈棚。周子瑜疑惑的余温还没散去,目光瞟向棚上留下了的是黄白乌青淋渍斑斑的印记,就顿时意会明了。不过令她气闷的不是今天的毒辣烈日,而是手里提着满满一桶沉重又臭青的猪饲料。喘了一口浊气,却又完全不敢深呼吸。走几步停一步,有如踏入沼泽区,步履维艰。刚想迈进这道贼碍脚的高砖红门槛,这时忽起一道强烈的风把她戴着的草藤帽吹了个底朝天。要是风再大一点,或要不是帽破了个洞,怕是要被帽绳扯着走。这还没算完,真正倒霉的还在后头。放下猪饲桶,正想着重新系紧帽绳,不料却从树上掉下一坨白的。不偏不倚地落在脑门中间,顺势画了个倾斜丿。“妖,还是热的!”咒骂声刚落,此时猪声起此彼伏……

太阳落山,回去时周子瑜推着手拉车,几个猪饲桶盛在里面,晃得丁零当啷响,肚子也附和着咕咕作响个不停。

这也难怪。吃不饱,还要干这些粗重活,加上来回的路程得走两公里,现在周子瑜是又饥渴又困乏。路边伫立着一排排扎束甘蔗树,又穿过一片绿葱葱的番薯叶田,仿佛在向她招手。这下就更加难受了啊。如果可以撒手不管,那她早就跑没影了。一旦这样做了,家里那位主母——有如执掌大权的“太后”指不定会用什么锋利如刀刃的新造词语戕伐她呢。

至于新造词语,从小学开始到小学毕业就日无间断地喂猪的周子瑜是想象不到了,毕竟文学功底的差距摆在那儿。但“藤条焖猪肉”可是实实在在的、是免不了也缺不了席的每天固定“尚食菜肴”。区别只有轻重之分。完事后,“掌权太后”嘴里才哼出一套正义的言辞:家法,不容许忤逆的存在。

一切都历历在目,即使睡梦吓醒、走路摔跤周子瑜都不会忘记。

想到这里,周子瑜咬牙切齿地挠了一下背脊,又下意识地缩回了脖子。凉凉的。是水滑进脖颈的清凉。驱散了不少热辣辣的遗痛感。

得,一准是要下雨了。还是大雨滂沱的那种。

周子瑜不用抬头也知道。

不出几分钟,果然应验。豆大的雨滴飞在地上,又溅起泥污,泥路开始出现积水坑洼。当看到面前经常走的那条危桥已淌满了水流。周子瑜只能卷起裤腿,紧咬牙关地让肩臂勒着脏兮兮的木推车绳,绕远路避开难行的路段。

可天不遂人愿,雨越下越大,车吸水后就觉越发的重,脚步像是附加了几块铅铁球。周子瑜一不留神,被脚下积水埋伏的石头子弄得一个踉跄。当当当——猪饲桶全从木推车里翻滚了出去。

咯吱咯吱响的木推车居然就这样裂开了?

“不是吧,才这点雨,这点折腾就经不住……我都还没罢工呢,你就先行我一步去了!”周子瑜顿时气结,也不忘抹去从草藤帽破洞顺着遮眼刘海流下脸颊的雨水,却开始有些站不稳了,念头也不通达了。可能是饥饿限制了身体,脚步迈不开了。她愣神地望着一只猪饲桶滚溜到烟雨弥漫的小曲河里,眼看着就要飘走,而无动于衷。

“猪妹?是猪妹吧,再不赶紧的,你的猪饲桶可就要被冲走了!”

被拍了好几下麻木的肩膀,周子瑜才醒神转过头来。

原来是看守小龙坡的信号基站屋的莫叔。是他及时地用维修梯子闸住并捞回来那只圆滚的猪饲桶。

“额……好。”

幸亏多得莫叔,不然……周子瑜一想到弄烂了车还可能弄丢猪饲桶,那回家的后果简直是灾难,顿时一哆嗦,力气也就提上来了,呼哧呼哧地拉着桶耳拖回到木推车旁。

看到周子瑜狼狈又略带笨拙的身影,莫叔爽朗的笑声传了出来。

绯红色,瞬间窜上耳根,她突然觉得有点不好意思说道谢的话了。

一时间,也分不清布满脸颊的是汗水还是雨水了。

“咳……莫叔,你的东西淋着了。”

看到搁在木薯树旁下的藤萝筐偏了一边,周子瑜试图转移一下话题。

笑声渐歇,莫叔扶正斗笠,摆了摆手,走过去拍几下藤萝筐底边,才背起来:“就淋一会儿,不碍事。”

“对了,里面是装什么花么?”

闻到若有似无的清爽香气,周子瑜首先想到的是花,于是不自觉地凑近莫叔的腾箩筐,但手刚伸出一半,就被另一只手按住。

周子瑜本是想揭开那块赤黄布帘一探究竟来着,但又怕惹得莫叔不高兴。万一是什么珍贵的东西呢,对吧,随便窥探别人的物什可不好。

“也不是什么稀罕物,想看就看吧。”留意到周子瑜的小动作,莫叔不禁轻声一笑。

“这是……金银花?”周子瑜小心翼翼地掀开布帘一角,把手探进去,慢慢摸出一根枝叶,上面衔着几朵如条须状的青白花蕊,不敢确定,毕竟跟小时候感冒喝的褐色汤药有些差别。

莫叔的点头,确认了周子瑜猜测是对的。周子瑜旋即接着问他,采摘这么多的金银花用来做什么。

莫叔靠近周子瑜的耳旁,一副神秘兮兮的样子,“你猜。”

“莫不是……这个?”周子瑜捏住三指来回戳磨几下示意,声音也刻意压低。

莫叔这下却笑不作答了,隔着木薯树叶抬头朝天望了半盏茶的功夫,才出声,“雨,小些了。”,他用下巴示意一旁“罢工”的手推车方向:“你呢,现在怎么办?”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周子瑜用拇指来回婆娑沾有星沫的衣角,沉默了一下,随即露出苦涩的表情。这可是木质手推车散架,她哪里还有什么办法呢。

(不知你们有没有感觉, 一旦适应了首行顶格,这样看文也会很舒服了,是不是*w*?对了,顺便提一下开赛没更新的抱歉事——由于微信云笔记弄丢了我的存稿,又没做备份,现在的我只能根据残余的手稿线图,来重新敲字了..诶,只要看官们不嫌弃我蜗牛般的码速就行。至于简介是引子的这件事,且先容我卖个关子,后续再作解释。喜欢的点个关注纳入书架追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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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我有办法令手推车‘复活’。”莫叔围着散架的手推车观察一会儿,便找到了问题所在,“可惜我的维修工具箱没在手上……”

“我帮你取工具箱。”

莫叔点了点头,递出一把月牙状旧式钥匙。

这下周子瑜的眼神立马有了亮光,连忙应允,接过钥匙就轻车熟路地飞奔过去。

也幸好这里离莫叔的双层小木屋不远。

听说小木屋是完全由莫叔自己一个人搭建,如铁锈般的深褐色门上有很多菟丝子之类的青藤蔓缠绕着,门旁用两根锁链栓吊着一台褪迹斑斑但看不出“年龄”的笨重收音机,倾斜的土褐色格子推拉窗对应的是第二层,那个形状像尖尖的蓑衣斗笠,便是阁楼所在。

周子瑜读小学的时候,就经常上阁楼,不仅是因为小木屋途径上学放学的回家路线,而且更重要的是有很多的“砖头”书——武侠、悬疑、科幻等等,这些小说分门别类地罗列在墙壁书柜上,吊在天花顶上,堆在藏蓝地毯上,甚至连漫画都有,譬如像《老夫子》《龙珠》、《灌篮高手》、《银魂》《笑傲江湖》……

书籍几乎推满了阁楼的空间,只够一格窗子投射进来的光线和一人侧身位。

周子瑜本来想着上去再瞄一眼,但看到湿透的全身和头发,就忍住了往阁楼的楼梯走,目光朝杂物间里扫视了一会儿,莫叔所需的黄色工具箱便是它了。

对了,还要拿一个零件。

正想锁上门时,周子瑜想起莫叔的交代。但根据描述的形状,呃……这里有好几个,到底哪个才是呢?

算了不想了,就都拿过去吧。

对这些机械零件一窍不通的,着实有点难为周子瑜了。轻手蹑脚地合锁上门,屋檐下,她停顿一下步伐,抬头望了一眼阁楼的格子窗,便拿起蓑衣冲进雨里。

等到把工具箱和零件拿给了莫叔修理好手推车时,天色已经完全看不见路。雨雾迷蒙中,除了莫叔的探头灯外,也就远处那栋高耸的钟楼投进了一丝柔和的暖光。

离家还有一段路程,村子被一片竹子林覆盖着。这次回去铁定是要被“掌权太后”一顿责罚了。周子瑜轻叹了一声。

拜谢莫叔后,临走前他把探头灯暂借给周子瑜,而忽然提起了另一茬事儿,“对了,放在我屋里的那些作业簿是……你的吧?”

周子瑜咯噔一下的神情,莫叔轻声笑了起来,接着确认下去:“那,上面重叠交错密密麻麻的不同颜色字迹应该也出自你之手咯?”

周子瑜突然羞赧了起来,最后才点了点头。

“不用不好意思啊,你的内容斟酌得挺得好的,能有这个心思继续加油,或许以后能成为作家也说不定呢。”莫叔手搭在周子瑜的肩膀上,“别紧张,我不会告诉你家里的那位‘太后’的。”又像开玩笑又似煞有介事地补上一句。

听完莫叔的话,周子瑜的眼眶忽然觉得有些发酸了。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肯定她,肯看她写的东西和想法。

在学校里,可不敢给同学看,更别说要是被老师发现了会说不务正业,更可能会告知家长,由家长制止这些他们认为是糟粕、难登大雅之堂并会影响今后写“作文”之路的东西禁止出现在校园里。在家里,“掌权太后”更容不得这些文字,甚至看不到有任何一本书放在柜里。

虽然这可能是一句漫不经心的话语鼓励,但也如温流一般滋润着周子瑜干涸已久的心田。

至于以后的事情会变得怎样,周子瑜倒没想这么多,当下还是先把猪饲桶运回去吧。

经过一番修理更换零件的手推车,果然比原先推着它花的力气要顺畅许多,路上也没遇到什么奇怪的事件,周子瑜很快地就回到家门前。放置好手推车与快速洗刷完猪饲桶后,发现门栓没合上,虚掩着一条门缝。

从里面飘出一些烟火气的饭菜味道,昏黄灯芒映照着一个瘦弱的模糊身影,在厨房忙碌着。嗯?似乎旁边还多了一个魁梧的身形。男人?

心存着些许疑惑,周子瑜正要踏进门槛,可听到里面的对话,便生生顿住了脚步。

“也不知道那个猪兜在搞什么,这么晚还没回来。”咚,咚,咚,是女人狠狠地剁着砧板上的骨头的声音。

“会不会是她出了什么事情?诶,我帮你弄。”紧接咚咚咚的声音更为有力铿锵,估计是男人接过了刀具。

“不能够,肯定是她又找机会溜去玩了。”趁着剁骨的停顿间隙,女人不忘补充了一嘴,“搞不好……是去小木屋了。一直跟她强调,少跟那个‘独眼龙’扯上关系。等下要是回来了,看我不打断她的腿!”

“咳……不好意思,这块骨头有点硬。”男人似乎无意地岔开了话题。

“没事,捡起来洗洗就可以。想来你的手也震麻了,还是换我来吧。”熟悉力道的剁骨声再次响起,持续好一会儿才停歇,女人大概是想起了正事,话题一转:“对了,你答应我的那件事还作数吗?”

“哪件?”

“别装糊涂,你来我这儿不就是为了兑现承诺么。”

“哦……猪、猪妹的人生大事啊,可我记得,过了今日她也才16岁吧。即使她身份证报大了两岁,跟我上次提到过隔壁镇做炮竹生意的老李儿子,两人年龄差得也有点多啊。”

“差了三岁?那男大三靠金山,不是正好么。那炮竹老李的儿子,好几次赶集时我都见过,感觉人品不错的,憨厚老实,靠谱。”

“差了……八岁。”说到这里,男人的声音明显弱了下来。

“按实际年龄岂不是大了十岁?那我不同意!”女人的声量相反地提了上来。

“我明白你的顾虑,是怕猪妹以后会像你跟老金……咳,毕竟你是个例嘛。其实啊,可以换个角度考虑,你想啊,人家老李就一个独生子,生意做得是越来越大,儿子为他爹劳心劳心忙前忙后地赚钱,将来铁定也是要继承家业的,到时不但猪妹不用这么辛苦了,你也可以苦尽甘来,摆脱一生劳碌命,这样对后代也有较为稳定的经济基础,指不定就能出个大学生了呢,对吧?”

“那个人死活都不关我的事,你就别提这茬了。是,你说的我都明白,但这也不好搞。毕竟年龄差摆在那里,代沟一深,沟通不善就积聚很多矛盾,最后不还是像我现在孤寡一人。”

“你不是还有猪妹嘛。她虽然有点玩心未泯,但还是孝顺的不是?”

“她……算了,我们先开饭吧。”

“那老李儿子?”

“之后再议。”

“也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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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断腿?卖炮竹?老李儿子?

在门外听得不是很真切,但周子瑜倒是抓取到了“关键词”。打断腿,毫无疑问是“掌权太后”说的气话。她还指望着周子瑜每天给猪崽们送餐食不是。可气话归气话,体罚也肯定免不了了。至于老李儿子……管他是哪户人家的儿子呢,做什么生意周子瑜也不关心。

但,哎……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周子瑜硬着头皮推开一半门,再轻手轻脚地合上门栓。

“猪妹,咳咳。她回来了!”站在厨房外檐头的男人蹲在汲井旁,正着掏鸡胸内的物什,正好与周子瑜的目光对上,一激动就多咳嗽了两下。

这,跟周子瑜设想的有点不同。最先发现她回来的是这个带些许银发色的男人——赖村长。难怪咳嗽声这么熟悉。“这属稀客啊,说不定……“掌权太后”这次会赦免自己的‘罪罚’。”周子瑜边嘀咕边傻笑了起来。却不慎踩到了一滩鸭屎,脚一滑,屁股就先与地面来了一个亲密接触。手,脚,裤子都是。

靠——

这次周子瑜终于忍不住喊出了出来。上午,下午,晚上,哪哪都能中招,随处可见,几乎可以说,遍地都是,动物餐后的排泄物。搁着哪地儿干净就往哪排是吧,行走的厕所是吧,智商与婴儿相当就可以不讲卫生是吧。最好哪天喝水噎死这帮整天只懂吃喝拉撒没有公德心的家伙。周子瑜在心里十分有由头地诅咒了这么一句。

“掉猪坑里了?舍得回来了?”厨房里传出一句如掉入冰窖的冷话。

弄出这个动静,“掌权太后”的眼神当然是连丁点温度都没有了。周子瑜隐约看到她干瘪的侧面下颌线,似乎牵动了后槽牙。已经咬牙切齿了啊……但也许如周子瑜所想那样,今晚有稀罕的客人在,“掌权太后”还是有所顾忌礼数的,“还不赶紧进屋收拾你那狼狈样,等着让人看笑话吗?”

后半句如临大赦恩典,周子瑜连忙起身,对赖村长点头问候一下,便狂奔离开前厅,穿过狭窄的走廊,转角进入屋里。

“不管怎么说,也算躲过了一劫。呼!”像巨大酒坛的——瓦缸旁,周子瑜撑着缸外壁,踮起脚推开沉重的盖子,费力而小心地用瓜瓢在上面舀出一勺水,从头淋下来,透心般的凉。爽快!仿佛一切的不快都随着凉水冲走了。

拾辍得差不多后,“掌权太后”便吩咐周子瑜要穿上不能失了礼数的碎花裙,还打了一个发卡别在刘海前额旁。

这套装束仿佛能封印周子瑜平日的言行举止,嗯,好像也没什么不对。接下来与“掌权太后”赖村长一同进餐,话语寒暄之间,显得周子瑜拘谨了许多。可周子瑜觉得别扭。赖村长的视线不加掩饰地扫到周子瑜身上,不时点头的同时,还连连称赞有大户人家的深房闺女的意思了。而“掌权太后”自顾自地夹起一块周子瑜喜欢吃的鸡肾,再面无表情地放到周子瑜碗里。

透着些许不对劲的气氛,搞得周子瑜一脸懵然。

——难道今日是什么重大的节日?但也没理由自己不知道吧。完全读不懂吃饭过程中“掌权太后”跟赖村长的眼神示意。

“对了,明天是圩日,我正好要开车到镇上采买一些家用品。”赖村长别过脸掩嘴轻咳了几下,再面向周子瑜,开了一句不像玩笑的玩笑:“趁着这个机会,你要不跟我一起出去放松一下?就当放周末假了。”

周子瑜倒是想有一个周末假期。可“掌权太后”能同意吗?每天连轴转,四点一线——床,猪料田,厨房,猪栏,不!不止四点,五六个点都有,几处来回跑。忙完喂猪崽的事中餐,就开始搞鸡鸭的饲食,吃过午饭后,歇息到一点多,就开始准备进山打柴,估摸着四点多,又得准备鸡鸭猪的晚餐。哦,还有个压轴的没提,那就是猪栏守护者——大黄。它的餐食也得准备啊。至于晚上,没什么东西可消磨时间,那进屋点灯就不能超过半小时了,况且白天干重活已经这么累,一般都早早入睡了。

“可以,就明天一天。”

啊?没听错吧。“掌权太后”真这么 容易地就答应了?周子瑜瞪大了双眼,完全就是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

待赖村长起身走到门口,准备离开时,周子瑜才回过神来听到他的声音。“那就这么说定了,明儿一早,我过来接你。”

周子瑜重重地点头,并小跑过去,目送他身影消失。

一夜无话。

周子瑜不知道开心雀跃的脑袋是几时陷入沉睡的,只记得半夜想起床去方便的时候,身子好沉,就打消了念头,继续熟睡。结果第二天醒来,浑身无力,连抬手都费劲。更别说起床了。

迷迷糊糊之间,周子瑜似乎闻到了小时候熟悉的汤药味,伴随着“掌权太后”的身影靠近,如恶魔低语:“出去淋了雨还洗冷澡,又一声不吭,犟得跟头牛似的,完全不能让人省心。”

“掌权太后”叫唤了周子瑜几声,也没什么动静,“这丫头……真不中用。”尽管一边说着难听的话,但还一边拉起周子瑜的身子,靠在她怀里后,才重新拿起碗,将药汤水送到周子瑜的嘴边。

周子瑜蹙起眉头,把嘴别到一边,似乎很不情愿的样子。

“银翘水,喝了休息三天感冒就好了。”挪开湿巾,摸了一下周子瑜的前额,“掌权太后”此时的语气软化了不少,还主动做出让步,给周子瑜休息多一天,真是破天荒啊。在久违的母性光辉照耀下,周子瑜还能怎么办,当然是欣然接受。

于是乎喝完汤药,周子瑜继续睡去。期间醒了两三次,意识迷迷蒙蒙的,隐约听到一些机械引擎声和咳嗽响。大概是赖村长开摩托车过来了吧。可惜,没法跟他一起出去了。

多好的一次偷懒机会啊,就这样打水漂了,哎。

-6417

“卖发糕。又香又甜的发糕,一蚊一只。”

“卖猪肉,又嫩又滑的猪肉,八蚊一斤。”

“卖草鱼,新鲜又肥大的草鱼,两蚊半斤。”

第三天清晨,天还没完全亮,乡田小道便多了一些做邻里街坊生意的吆喝声。

周子瑜一早就醒了,但还想再赖一下床,而听到卖发糕的声音,便兴冲冲地推开门,跑下乡田小道。

“僮奶奶,我要一个大发糕!”

“小鱼儿,今儿这么有精神了呀。”手推车后面,站着一个身形佝偻的老婆婆。当听到周子瑜那带着雀跃的声音,她探出身子,视线一下就找到周子瑜所在,如沟壑般的皱纹顿时绽放开来,同时掀开带着一点热气的白布,从木桶内摸出两个大发糕,再裹上三层粽叶才递在周子瑜手里,并低声说:“喏。”

“多了一个……”刚要取出多出的发糕,周子瑜的手被僮奶奶压住了。

“收着。我记得大前天是你生辰,本来那晚我煮了长寿面想拿过来给你吃的,但正逢下雨啊,我腿脚不便就没法子了。第二天雨停才能来,结果你却病了。”

哦,周子瑜都忘了,原来那天是她自己的生日。那,“掌权太后”弄的那顿丰盛晚饭也是为了庆祝生日才做的?原来如此,原来是这样嘛。“掌权太后”也不是全然冷酷无情的嘛。然而刚在心里想美化一下,不远处就传来了“掌权太后”的叱喝声。

周子瑜摸了摸鼻子,抬起右脚板挠着左脚内踝,那儿刚被一只神不知鬼不觉的竹蚊叮了一个小包,有点痒。

“谢谢僮奶奶!啊不过下雨天容易路滑,确实还是要注意小心,身体重要。那我先去忙了哈,有时间我帮你家里打扫一下蜘蛛网。”

此时,远处小木屋传出一把低沉的女低音,喃喃自语着。是莫叔收音机传出的故事——《钟楼怪人》(巴黎圣母院)

//一天早晨醒来,她看见窗台上放了两瓶花。一个是水晶瓶,非常好看,晶莹耀眼,然而满是裂纹,满满的水全漏掉了里面插的花也已枯萎。另一个是陶土瓶,粗糙又平常,但灌的水全存着,插的花依然那么鲜艳。不知有意或无意,艾丝美拉达拿起枯萎的花,一整天都抱在胸前。那一天,她没有听到钟楼上的歌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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