挖坑2

从我记事起,我就一直跟我的三叔生活在一起,至于我的父母我是毫无印象,为什么叫他三叔呢,是他自己叫我这么叫他的。要说不想见自己的亲生父母那肯定是假的,但是跟三叔在一起真的很快活,我时常幻想他就是我爸,只是因为某种原因要我叫他三叔而已。当然,也就是在小孩子间互相攀比父母的时候才会激起我心中对父母所有的幻想。可能我天生是个怪胎吧,现在十几岁了我对我亲生父母的幻想是越来越淡了。三叔也答应我,在我二十岁的时候他会告诉我我想知道的一切。他不知道的是,我好像对这些越来越无所谓了,当然了,他实在要回答的话我也是不会客气的,就当个故事听听得了。

三叔是一个一米八的胖子,可能是比较高的原因,虽然很胖但是看起来还好,脚上是一年四季都穿着拖鞋,唯一的区别就是夏天是凉拖,冬天是棉拖。他留着过耳的长发,喜欢歪着嘴笑,还整天一副老子是天王老子的老子的样子,但是村里的人都对他很客气,逢年过节还会往我们家里送点鱼肉什么的,也有人送酒,但是三叔都退了回去,我也很好奇就问他为什么不把酒收下,以前我也看见他喝过酒,所以就和村里人一起劝他收下。三叔总是笑着说,没事的时候喝个毛线的酒,赶快拿走。村里人也拿他没办法,只能把酒再带回去,但是村长每次都让把酒带过来。村里人却一点都不嫌烦,还每次都笑呵呵的,每次被三叔退回来的时候嘴里还念着“不喝好,不喝好,不喝平平安安。”

开始我觉得这些人真是奇怪,犯贱似的,直到有一天,村头的老翟头给我讲了一下三叔的事,我才知道三叔并不像表面那么简单。

事情就发生在三叔刚来村里的时候,那时候各地都在闹饥荒,三叔的拖鞋都在路上跑没了,只能光着脚,怀里又抱着我,看起来狼狈不堪,但是身后却背着一个油亮的木盒,老翟头一提起三叔当时的模样就有情不自禁的笑出声来,说三叔都快瘦拖了相了,一看就是本来是个胖子,一下子暴瘦下来,肚子上的皮都垂在腰间像个腰带一样。我也笑了起来,但是当老翟头说起他用牙咬破手指头给怀里的孩子喂他的血的时候,我再也没笑的出来,老翟头当时是村里的村长,家里也有些粮食,于是就让三叔进了屋,熬了些粥又用玉米面包了榆树叶子烙了几张饼这才让他回过阳来。老翟头说,三叔接过饼就塞进嘴里,那饼里的榆树叶子又不是新叶,难嚼的很,三叔的嘴没停,手里又拿着筷子去搅那粥,搅成米糊的时候他嘴里饼还没咽下去就猛的一咽给噎住了,差点当场就过去了。等喝了水缓过来,他才把米糊糊喝了一小口,觉得温度正合适这才慢慢给我喂下。我是实在没想到三叔还有这样的一面,震惊之余心里又有些暖暖的。

老翟头当时也就觉得这个男人和孩子可怜才帮了一下,谁知道三叔竟然说了一句话:“你帮了我,我在此护村20年”。老翟头当时就笑了,以为是这人吃饱了发神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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