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心雕龍》新論從中西比較文論看《體性》篇(3)

  五邑大学文学院龐光華教授 详文请参考《<文心雕龙>二论》,见《东亚文献研究》,韩国忠州大学出版社,2012年;

   提要:本文揭示了《文心雕龍·聲律》篇的士衡多楚的含義;從中西方文論比較的角度,重新揭示《文心雕龍·體性》篇的重要價值。《文心雕龍·體性》篇把美分為八體的思想遠比西方美學對美的分類要深刻;《體性》篇對文體與風格關係的精湛論述,遠遠超過了晚於劉勰一千多年的法國文藝理論家布封的見解。

  關鍵:楚調   體性   風格

  至於《文心雕龍·體性》篇提出的文章之美可分八體,殊為精核。八體之美決非剛柔所可籠罩。只有“六曰壯麗”與崇高同屬。新奇、輕靡已與柔美不類。其他如典雅、遠奧、精約、顯附、繁縟均為美之一體,皆不入剛柔之域。

    更考《文心雕龍·才略》:“樂毅報書辨而義,雎上書密而至,蘇秦說壯而中,李斯自奏麗而動”壯為剛美,麗為秀美;但辨而義密而至則無關剛柔。

  中國人說的典雅決不等於西方人說的秀美或崇高。朱光潛先生舉“駿馬秋風冀北,杏花春雨江南”二句詩為剛柔二美的勝境,並謂剛性美如金剛怒目,柔性美如菩薩低頭。

  這種描述當然是正確的,但作為美學家卻不應以剛柔二體來包舉一切形式的美。  

   又如典雅,《文心雕龍·定勢》:“模經為式者,自入典雅之懿。”同書《詔策》曰:“潘勖《九錫》,典雅逸群。”

   又如遠奧,《文心雕龍·諸子》:“《鬼谷》眇眇,每環奧義。”同書《明詩》:“阮旨遙深。”黃侃《文心雕龍札記》曰:“理致淵深,辭采微妙,皆入此類。若賈誼《鵬鳥賦》、李康《運命論》之流是也。”

   又如精約,《文心雕龍·諸子》曰:“辭約而精,《尹文》得其要。”《麗辭》曰:“魏晉群才,析句彌密,聯字合趣,剖毫析釐。”《西京賦》曰:“剖析毫釐,擘肌分理。”

   又如顯附,黃侃《文心雕龍札記》曰:“語貴丁寧,義求周洽,皆入此類,若諸葛亮《出師表》、曹冏《六代論》之流是也。”

   可見典雅、遠奧、精約、顯附諸體之美皆不同於剛柔之美或壯美優美。我國文學之美斷非剛柔二體所能囊括。錢鍾書《談中國詩》一文稱中國詩的特徵是“一種懷孕的靜默”。

 這是稱中國詩富有含蓄微妙;朱光潛《中西詩在情趣上的比較》謂中西詩相比較,中詩以委婉、微妙、簡雋勝,西詩以直率、深刻、鋪陳勝。但詩的微妙含蓄不等於柔,鋪陳深刻迥異乎剛。男人偏于智,女人偏于情。

  卻不可說智為剛,情為柔。剛柔皆指情,智無所謂剛柔。《文心雕龍》美分八體之說雖專指文辭,亦未嘗不可推之於其他藝術

  較之西方美學家以剛柔分美,《文心雕龍》之說實在精核無比。《文心雕龍·定勢》:“然文之任勢,勢有剛柔,不必壯言慷慨,乃稱勢也。”劉勰早已說過“勢”分剛柔,《文心雕龍·體性》還說:“氣有剛柔。”劉勰只說“氣”和“勢”可以分剛柔,而不是說“美”只能分剛柔二类,殊為卓識。

  比起西方美學對美的刚柔二分法,《文心雕龍·體性》將美分為八類的觀點實在更加精湛合理。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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