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NAF:阿夫顿回忆录【67】

【67】充满回忆的•废墟?

  坎贝尔不仅是个商人,更是个做事风格干净利落的商人。握住一把带有彩色塑料握柄的飞刀后,他为自己的电话座机按下“免提”。

  不少人都试着想要抓到他,不少人都再记者发布会这类公开场合,在数以百计的麦克风与声纳前叫嚣要抓到他。

  也有不少人因而遗笑大方,成为警界、侦探界或政治界的笑柄。准确来说,是过去与他交手的所有人—坎贝尔还没被真正抓到过,天才。

  “好吧,毕晓普先生,您的定金非常诱人,”

  “接下来,就是我表演的时间了。”

  坎贝尔手中的飞刀如铁雨齐下,锋利的片状刀尖准确刺入木板门上的照片,照片中的红发女孩,与她塔菲石般的灰色双眸,瞬间便被八把钢刀刺穿。

  “安琪是么?这次的猎物,真的很有意思。”

  三小时前,庞顿中城的运河大桥下方发生爆炸。按照雷诺斯的话来说,这次的爆破手绝对是个业余的:在水里安装爆破物,用量还只有这些?

  别说炸毁整座大桥,在桥面的支撑架下炸出个凹陷来,这就算是那位爆破手被幸运女神施以恩惠咯。哪种傻子会这么做?雷诺斯也不敢确定。

   “傻瓜?侦探先生,亏您还是个侦探啊,”

   “只用眼睛去看,可很容易被谎言迷伤双眼。”

  坎贝尔也不指望雷诺斯能够一口气推理出他的真正意图,第一次只是为了吸引注意—关键在第二次。想要吸引皮毛最好的狼,便要舍弃不下三只羊腿。

  两个小时前,发生第二次爆炸。爆破所波及的范围更加渺小,甚至不及前一次爆破范围的三分之一。

  “时间间隔很短,引爆后的伤害程度较低,说成是单纯的烟花也不为过。可这究竟是为什么?”维多莉娅戴好手套,采集到一把爆破物残渣。

  焦黑的残渣,混乱且弥漫出植物火药与化学火药引燃后的刺鼻气息,正如维多莉娅此刻的内心,毫无思绪与秩序可言。

  “烟花已经放干净了,故事的女主角,她又在何处呢?”坎贝尔将百叶窗眼镜上的遮阳镜片竖合,遮蔽阳光的同时,叶抹去了他的视线与苦恼。

  坎贝尔该做的都做了,他的佣金入账,便是时候该走人了。

  其他要做的事情,就是这次以下的售后服务:守株待兔。可这一次,他有在树桩附近放置萝卜。

  两桩似是非是的爆破袭击,他不是第一次做这种活计了,用量他控制的很明确:造成轰响所需的用量,比造成伤亡所需的用量、成本都小得多。

  他也不是没听说过,那些有关维多莉娅的传闻。他知道她能够击败狂鬼不过是一时侥幸罢了,还有狂鬼本人的傲慢。

  否则,半年前的巴士爆破事件,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呢。

  回忆结束,坎贝尔自衣袖下抽出两把飞刀,用它们将被平放在汽车方向盘上的一盒披萨,切割为四片。牛肉与芝士的完美搭配,还有青椒碎搭配玉米粒。

  第二处地点,毕晓普没有透露给坎贝尔更多细节。不过他也大体能猜出来:这位于近一个月开始活跃于电视、报刊的电子英雄安琪,毕晓普与她,过去说不定有什么深仇大恨呢?

  要不然,又要如何解释毕晓普的目标?将安琪吸引到这里,一处荒废近二十年的儿童乐园?就连曾经崭新的黑钢围栏上,此刻都早已沦为野草与青藤的栖息地。

  天气转凉,青藤与野草们的边缘也开始泛黄枯损,酷爱叶绿素与植物根茎的爬虫们加紧时间,也在那些绿色食品的表面,通过双颚创造出一串串孔洞。

  金色的阳光自空中挥洒,透过孔隙,折射于地面的赤橙光斑十分好看,像是溪水上倒映出的夕阳波涛。坎贝尔可没太多雅致闲情,转眼间,最后一块披萨也被消灭。

  得到赏金转账的猎人踩动油门,灰色轿车在警员、男孩、机器人们的身后开启引擎—正坐于驾驶位的赏金猎人打开百叶窗眼镜上的镜片:是时候上路咯。

  坠落在地的巨型塑料小丑头像,他的帽子像是用巧克力熬制而成般诱人、甜蜜。本该洁净到近乎惨败的脸部,也因年久失修的氧化作用,变为蛀牙似的昏暗酪黄。

  “与爸爸永远的乐园”—这是这座游乐园的名字,与爸爸的乐园—维多莉娅拍打、清扫着金属标牌上的尘土,她又想到自己的父亲。

  警戒线与金属围栏被设立,警灯的闪烁与警笛的高鸣围绕着这座乐园。

  与爸爸永远的乐园,到底是谁与爸爸的乐园?维多莉娅将金属标牌收入证物袋:不,维多莉娅,这可不是重拾童心的好时候。

  安琪像是着魔般迈过警戒线,不知是命运的指引还是造化弄人。没有警员—包括维多莉娅与雷诺斯在内,没有人发现,一名机械女孩越过警戒线范围,进入现场。

  “来吧—来—来—!”她遵循着内心的指引,那声音中的字母仿佛充满魔力,它们吸附于安琪那铝制的心,化作其脑部唯一的指南装置。

  好在除去安琪以外,还有人对此加以留神。好了,格雷戈里可不会看着自己的老朋友之一就这样擅闯犯罪现场,他会亲自去把她叫出来。

  这是个充满回忆的地方,无论是对正跨过旋转木马、绕过气球小屋,之后步入黑暗长廊的安琪,还是对在长廊尽头恭候多时的毕晓普而言。

  那时,如果毕晓普没有记错,应该是在一九八六年的秋爽之夜,他难得抓取到几天假期。终于,那天,他能够向他的女儿安琪展示他几个月来的努力成果了。

  安琪与爸爸永远的乐园—设计师:安琪•卡莱恩。建筑师:毕晓普•卡莱恩,设计师的老爸—最后这句,是安琪用油画棒加上去的。

  十五年后的如今,那句话早就被无数风雨吹打,被无数高温之日暴晒,最终它开始褪色,在一阵大风亦或暴雨后伴随铁锈脱落,化为乌有。

  “爸爸,这个游乐园都是给我的吗?哇—!”毕晓普还记得,安琪当时有多开心,他还记得,当时自己有多么开心。只要安琪能够露出笑脸,这就够了。

  还没完呢—毕晓普就像十五年前那样挥动双臂,手中的摇铃,他恐怕自己早就过了用它来玩耍的年纪。哈哈,真是可爱到有点滑稽。

  那东西出来了,用东西来形容他显然不太合适。毕竟这“东西”他有思维,基于代码编程制作的简易智能系统,让他能够进行记忆、分析,识别与音乐播放。

  毕晓普称之为“音乐人”,他在十五年前播放的第一首歌,便是献给安琪的生日祝福—十五年后,同样的日子又如期而至。

  可惜,当年的人不复当年,当年的游乐场,还是无法像它的名字那样抵达永恒。不不不,会有机会的,一切都会有机会的—毕晓普在内心劝导自己。

  音乐人是台奇观,无论是十五年前的安琪,还是十五年后这具同名但不具有相同记忆的机械身躯,在她们眼中所呈现的,与她们心中所思考的产生共鸣。

  音乐人身形巨大,任何一台机器人,任何一组电子设备,在他面前都不过是巨人脚下的砂砾—微不足道—纯白的躯壳上布满黄斑、裂痕,他在这里太久啦,久到无人修理,无人愿意前来保养。

  双手十指被略显胶皮管卡通风格的园指手套包裹,双手也是金属关节外覆深紫色可塑性软管。头顶的阔边礼帽巨大到像块黑巧克力蛋糕,安琪现在可没功夫去吃它。

  音乐人的头颅像是《大金刚》中的巨猴,与早期恐怖电影《黑湖妖谭》中的沼泽鱼怪,他的牙齿十分整齐,可空洞双目中的蓝色光点—安琪与格雷戈里都认为—那根本不能被称作眼球。

  典型的九十年代肥胖小丑风格,六只被镶嵌于躯干各部的爬行肢节,搭配吸盘状的宽阔脚掌,肆意游走时吸盘离地发出的脆响,金属关节间锈痕与烙印摩擦出的火花。

  手中的铜锣,格雷戈里认为,如果那是两块相同型号地大披萨饼或烘肉卷就好了—两只大铜锣—他是不是想玩拍苍蝇的游戏?

  格雷戈里只希望,他和安琪不会是音乐人眼中的苍蝇。黑洞中超新星般的双眸在电流交错下闪烁着,搜寻着,凝视着。

  “大…大小姐…”音乐人还没有忘记,口部内置的发声器喷出过滤网中的杂尘,这次发言反倒让安琪与格雷戈里享用了顿灰雾大餐。

  是啊,音乐人他没忘记,那本该是他的创造者—毕晓普博士—女儿的生日,他们本该在这里玩上一整天。可是,是什么让安琪离开了?

  她甚至没能听他唱完一曲生日歌,也没能来得及吃上口巧克力蛋糕,没能吹蜡烛许愿—这些究竟是因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多年后的现在她又要回来?

  为什么,为什么“大小姐”眼中的目光不再是曾经的期待,不再是对朋友的信任、对快乐的向往,而是恐惧,是不安与寄生虫般的颤抖?

  “大小…大小姐…”音乐人在巨大的黑暗隧道中潜行,他的金属肢节吸附起四周的砖石、青苔与藤蔓,腹部的插槽向外弹开:这份蛋糕被他保护了十五年。

  “生日…快乐…要吹蜡烛…还有蛋糕…”音乐人将那被霉菌、蛆虫与蛛网享用殆尽的蛋糕托出胸腔,在两个孩子眼中,那不过是堆由怪物呕出的烂泥。

  所以安琪,眼前这位金属怪物朋友,是你误入这里后希望看到的吗?—格雷戈里将他的问题抛出后,便抓起身边女孩的左腕:别再傻站着啦,快跑吧!

  “大—小姐—!”音乐人丢下手中的蛋糕,为什么要害怕,她不是说过他们是朋友么—为什么朋友还要惧怕彼此?是人类对朋友的定义改变了,还是说—

  毕晓普望着音乐人尾随孩子们的背影,他按下升降梯地控制按钮,让自己向头顶的光明升去:还真是台十五年前的老古董啊,十五年前的记忆,纯粹且愚蠢的思维。

  音乐人的脚步声如狼似虎,他的呼喊如风化啸。安琪怎么可能会记得?那是十五年前的事,是她还尚未成为机器时的事,是她—

  —是坟墓巨人造成的那场意外,在那场意外发生前的事。

   “是么,紧急会议?好,我知道了。”

  那天她与父亲本都该很开心才是,直到毕晓普接到一通电话,一通让他必须赶到,且让他不能留下来,陪安琪吃完蛋糕的电话。

  “安琪,爸爸现在要—我把管家叔叔叫来,”

  “你们还可以在这里继续玩,还有音乐人,”

  “他们都会陪着你的,好不好?”

  毕晓普记得,他当时是这样俯下身去,对自己的女儿做以安慰。

  不,那是他所做过最失败的决策:安琪想要和他一起去公司,音乐人被关停,之后都没再投入使用。

  因为那位本该被他服务、逗乐的女孩,一年后便遭遇不测,永远倒在坍塌的大楼之下,在她父亲的怀抱与泪水之中。

  今天,毕晓普回来了,音乐人被重启,目的只有一个:把安琪带回来,不惜一切代价也要让她回来。至于她身边的男孩格雷戈里—

  —尽量不要伤害他,如果他想要妨碍我们,那就诉诸暴力手段。以上,便是毕晓普为音乐人下达的基本指令。

  “哈,看来好戏就要上演了,老板,”

  “我能不能在观众台上,占有一席之位?”

  坎贝尔点燃一根香烟,又将烟盒伸向毕晓普的手掌。毕晓普摇了摇头:他早就把抽烟从他的个人爱好里剔除干净了,谢谢。

  “为了自己的女儿?猜到了。”

  坎贝尔拉起肩上的骷髅披巾,十五分钟后,他用独白脱口秀般的语气,若有若无地做出补充:家庭,你的真名叫枷锁。

  随便坎贝尔这位局外人先生如何评价,毕晓普只知道,曾经的音乐人是台不错的音乐作品,现在的他,则是台出色的猎捕机器。

  他会完成毕晓普所交代的任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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